第三章 難住相思眼(2 / 3)

虞照於是字正腔圓地說:“我這不是在追人家嘛。”

程昱沒反應過來,又或者說他根本不敢想,居然有人膽大包天敢追寧孝庾。

“追誰?”

虞照用眼神示意,朝前一瞟,又對程昱點點頭,意思是:就他,沒錯。

程昱忽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3.

偌大一個露天飛碟靶場徹底清空,長方形場地,五個站位,三名教練,一名老板,十五台拋靶機,全部為寧孝庾一個人服務。

虞照支著下巴,心想,可寧孝庾看起來還是不開心。

他要是能笑一笑就好了。

沒人說話,全程隻有寧孝庾選槍、上子彈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寧孝庾準備完畢,扛槍站在一號站位,教練喊了“開始”,他動作利落地看靶,起槍,扣扳機。砰一槍過去,什麼顏色的煙霧都沒有,脫靶了。

程昱和虞照並肩坐在後方,安靜地看完全程。

程昱試探地問:“這槍打得咋樣?”

虞照一本正經:“完美。我就感覺這風突然吹過來了,不太好。不然肯定打中了。”

程昱一臉憤慨,壓低了聲音說:“你怎麼能這樣?”

虞照眨巴著眼睛看他:什麼樣?

程昱心道,虧我以為你是個對槍法鐵麵無私的正經人,原來雙標這個詞兒說的就是你。

虞照無聲忍笑。

這時候第二槍又響了,空氣裏幹幹淨淨,啥都沒有。

又脫靶了。

虞照終於忍不住小聲問:“他到底會不會打呀?”

程昱也摸不著頭腦,這位寧先生頭一回來,打第一輪就十五靶全中,後來他才知道,人家在國外成天練這個玩。今天怎麼發揮失常?難道因為有虞照看著,緊張?

這時候,有人走過來問:“寧先生,有一位姓孟的先生到了,請他進來嗎?”

寧孝庾點點頭,把槍放下。

孟總進來後,寧孝庾就沒再打,於是所有人就看著孟總打。

這位孟總三十歲上下,是真的一點都不會,脫靶不說,還亂跟靶,很容易誤傷別人。幾槍下來,他自己也知道危險,放下槍和寧孝庾聊公事。

虞照看兩人站在靶場上聊天,心道,浪費。

她大模大樣地走過去,拿了槍問寧孝庾:“我把這輪打完?”

兩人談話正告一段落,寧孝庾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隻是點點頭:“去吧。”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槍響,孟總耳朵震得發疼,連忙把耳機戴上,回身去尋,卻見那短發美少女正端著槍,隨著飛碟迅速移動,下一槍又“砰”地中了。

孟總驚豔道:“那位小姐是靶場的射擊教練嗎?”

寧孝庾目光微涼地望過去,沒搭腔。

事情聊完,孟總知趣地提出告辭,寧孝庾說:“不送了。”

見寧孝庾轉身朝那個女孩走過去,孟總驀地恍然,暗自後怕,幸好自己沒再多問那美女什麼,連忙快步離開靶場。

虞照打完一個站位,正要移動,看見寧孝庾走過來,展笑。

“接著打嗎?槍給你。”

寧孝庾從善如流地又打了一槍,不出意料地脫靶了,他臉上沒半點失望,平靜地放下槍換子彈。

虞照英雄病發作,吊兒郎當地說:“我教你打呀?”

話一出口,又覺得這個提議可能會傷害對方的自尊心,畢竟眾目睽睽之下,寧孝庾連著幾槍都脫靶了。

寧孝庾暫停手上的動作,麵無表情地看她。

虞照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我們互相學習學習?”

她有點緊張地觀察寧孝庾的表情,生怕沒找補回來,卻見他垂下眼,平靜地說:“好啊。”

靶場上已經很久沒響起槍聲了。寧孝庾和虞照湊在一號站位,離得很近。俊男靚女站在一處,十分惹眼。

程昱在後頭一直看著,原本奇怪為何今天寧先生水準盡失,看到這一幕,才突然了悟——陰險,這是引阿照上鉤呢。

這哪是阿照倒追?明明就是入了套還不自知,蠢死了。

虞照渾然不知,正專心地授業解惑。

“其實口訣很容易,看清靶,穩起槍,快扣扳機,但就是全都做到很難。”她自己舉起槍,示意他看清自己如何跟靶,“你看我打。”

教練說:“開始!”

飛碟拋出,槍口迅速跟蹤移動,準星到位,食指熟練地扣下扳機。“砰”一聲,橙色煙霧在空中升起,又很快隨風散去。

虞照很久沒因為開槍這麼緊張過,她感覺整個過程裏他一直在注視她。那眼神甚至有些肆無忌憚,像要逡巡過她每一寸輪廓似的。

她放下槍,架在肩頭,才發現手心出了細細一層汗。

偏過頭,寧孝庾伸手為她摘下耳機,垂首湊近。耳郭的汗毛被柔軟的唇瓣掠過,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在說:“打得很棒。”

虞照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風吹透她額發裏的汗,激起戰栗。她眨了眨眼,把槍還給他,心怦怦跳個不停。她有點慌張地偏頭避了一下,轉身離開射擊區域。

4.

暮色降臨,寧孝庾換了衣服出來,準備叫上虞照一起走。

視線尋過去,虞照仍舊盤膝坐在地上。程昱坐在她身側,沒敢再搭肩,卻低頭小聲地和她說了句什麼,她臉上露出笑容來,粲然而明朗。

寧孝庾緩步走過去,和程昱打了個招呼,轉向虞照說:“走了。”

虞照聽話地起身,和程昱道別:“哥,我先走啦,回頭見。”

寧孝庾開一輛黑色邁巴赫,優雅外表下藏著一顆強勁心髒。

虞照認出這是獨一無二的S級雙門跑車係列,當時計劃出產百輛,流入市麵上的則更少,因為稀有,收藏價值甚至大過車子本身的優越性能。

她羨慕地繞著車看了一圈,嘖嘖讚歎,說一聲:“帥。”然後才坐上副駕駛。

一偏頭,寧孝庾仍舊容色溫淡,漫不經心地朝她望過來,眼底卻淬寒。

他不高興?虞照想,因為脫靶覺得丟臉嗎?

寧孝庾說:“你去哪兒?”

虞照說:“我回學校。”頓了頓,又努力“營業”,“真是太巧了,在這裏都能碰到,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沒想到你也喜歡打飛碟靶。”雖然打得那麼爛。

寧孝庾輕描淡寫:“你和GPS比較心有靈犀。”

虞照微微一僵,沒料到借用他手機時順便定位他的事情被當麵揭穿,視線猶疑地掃過去,偷看寧孝庾的臉色。

“你要把定位解除嗎?”

“不然?”

虞照說:“那我以後就不能和你偶遇了。”

她想了想,總覺得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雙手合十,眼巴巴地道:“請給我個可以刷存在感的機會?”

寧孝庾不為所動,從鼻子裏嗤出一聲輕笑。

虞照絞盡腦汁,突然心生一計,決定下套:“不然,你和我打個賭吧?”

寧孝庾偏頭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就比飛碟射擊。”虞照自覺勝券在握,毫不臉紅,“一輪十五靶,如果我贏了,你就不許解除定位;如果你贏了,我就……我就請你吃頓飯。”

寧孝庾輕笑一聲:“我為什麼要圖你一頓飯?”

原來一頓飯人家還看不上眼。虞照糾結道:“那你說呢……你想要什麼?”

“我贏了,你答應我一件事。”

虞照眨眨眼,莫名心裏有點發突:“那你得先說是什麼事,回頭你讓我去搶銀行,我也去嗎?”

“我讓你搶銀行幹嗎?”

這倒也是,虞照想了想,試探道:“那你要我幹什麼?”

寧孝庾看了她一眼,語氣輕描淡寫,卻沒有商量的餘地。

“現在不能說,贏了才告訴你。”

虞照見他鐵了心不開口,也不再追問,心道,反正你也贏不了,不說就不說,爛在肚子裏更好。於是她樂滋滋地點頭:“那就這麼說定啦?”

寧孝庾略一彎唇,算是默許了。

她沒瞧見他眼睫遮掩下的揶揄,隻暗喜自己成功地邁出一步,皺著眉試探:“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寧孝庾默了片刻,反問:“你一向都這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