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者02(1 / 1)

蒙克是一名標準的奧克維亞人,從他的祖父開始,他們家族就世世代代居住在亞泰城內。但他們卻又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市民,在鄉下,他有著一片屬於自己的麥田地。像他們這樣的一類人,往往被稱作自由民,他們既不是一般的市民那樣,脫離了土地後成為無產者。又不是農奴那樣,沒有自己的土地依附貴族而生存。在交納了每年的賦稅後,留下來的餘糧足以滿足一家人的生活所須。

然而,荒年和戰爭的到來打破了平靜的生活。在日益緊張的局麵下,蒙克已經好久沒有走出過亞泰城了。農田裏的收支他早就不在指望了,他看到過很多例子,在周圍,有不少對土地收成仍抱有期望者,當他們出城後就再也回不來了。坐吃山空,家中原本就不多的存糧很快就消耗殆盡了。

望著家中日益困窘的局麵,剛剛舉行成人禮的長子決定跟隨一名騎士出城去與叛軍作戰。一麵是為了稍稍緩解親人們的困境,一麵亦抱著幾分建立功勳的想法。雖然感到很無奈,但蒙克還是同意了長子的請求,他親自送兒子出城,為他係上母親連夜縫製的胯袋。望著兒子那頗有幾分神采飛揚的臉色,老蒙克無聲的歎了口氣,他拍了拍長子那瘦弱的肩膀。

“照顧好自己,活著回來”。

“嗯,”兒子揮揮手,“等著我成為一名騎士吧”

夕陽的斜映下,蒙克久久佇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良久,他蹲下去,抱頭像個孩子樣的淘號大哭。

在送走了孩子以後,日子依舊還要繼續。用五枚金布裏,蒙克在糧店買了能夠維持一段生活的所必須的麵粉和大米。他竭力搖搖頭,嚐試將入伍負納費等於人口販賣這種可笑的想法甩出腦海,最後還是失敗了。

拖著食物路過黃金十字廣場,他發現一大群的人圍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水泄不通。出於好奇心,蒙克停下了腳步,很快他便打聽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黑鼠組—一個惡名昭彰的地下勢力團夥今天要在此公開施以絞刑。

在廣場上,架起了一座行刑台。有幾名犯人,幾名衛士,幾名官員站在上麵,當然最顯著還是那幾座絞架。一名法官在高聲疾呼,‘擾亂社會秩序’‘哄抬糧價’‘有罪’‘該死’等詞隱約可聞。每個人都似乎喝了酒一般的狂熱,“絞刑”…“絞刑”震耳欲聾的聲響使蒙克都不免大吃一驚。

他盡力的眯著眼向台上望去,幾個犯人頗為不知所措的站著。有一位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個體形單薄的女孩,身披夏裝瑟瑟地縮在在角落裏渾身發抖。麵對百姓的高呼,可以看到女孩那髒兮兮的臉上布滿恐懼。“這未免也太有些殘忍了”蒙克不忍再看了。不由地,他想起自己那剛剛踏上征途的孩子,酸意盈腔。

等回到家中,蒙克看著坐在自家躺椅上的那個衣著華貴的老男人時,不禁露出了厭惡的神情。妻子拘謹的站在一旁,看到他踏入家門,臉色陡然露出幾分歡喜,張嘴欲言,便被蒙克打斷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妻子離開。然後麵向那名肥腸大耳的來客,極不耐煩地說到:“我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你了,家族傳承下來的那片土地是不會賣給你的主人的。請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我們了!”

“讓我想想,”來賓似乎並沒有領會到這份拒絕“你把你的孩子賣了個好價錢呢!五枚金布裏?但是,冬季還長得很呢,人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些。死守著那些祖地可不是個好念想,人總要吃飯,總要活著的。那些食物吃完以後的事,你有想過多少呢?難道要出售你那可愛的小女兒?”

蒙克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憤怒在他的心裏滋長。“出去!”他猛地拉開了大門。

貴賓望了望,欲言又止,他留下張留有地址的卡片,挪動著身軀到了門外。“再仔細考慮一下,我等著你的回複。”

‘砰——’的關門聲響起。世界清淨了。

“爸爸……”良久後,小女兒那怯怯的聲音將蒙克入神的思維喚了回來,他深吸了幾口氣。發現妻子正要將那卡片丟出門外去,回過首,望著自己女兒那凍得通紅的臉蛋和營養不良而致的枯黃頭發。

“留下來吧,那張卡片。”蒙克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