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比德福特街的商店裏,飛走多少好日子!格裏普不在船上幹活的時候,拿他的話來說,他就“不再啟航了”。顯然,小口袋商店的櫃台有一種吸引力,可以說有一塊磁石,磁力達到倉庫碼頭,將他吸到西茜的身邊。有什麼辦法呢?這種自然法律很難抗拒。小把戲也注意到這一點。
“我這姐姐,她很可愛吧?”有一天,他問格裏普。
“你姐姐,老弟!要知道,即使她不可愛也還是可愛!……她即使長得醜也還是不醜!……她即使凶惡……”
“凶惡……西茜?……嗅!格裏普!”
“是啊……我淨說蠢話!這是因為我不會表達……假如我會表達的話……”
恰恰相反,他表達得很好,至少,凱特是這麼想的。格裏普回來3周了,有一次,凱特對小把戲說:
“我們的格裏普,就好比蛻皮的動物……他從黑色又漸漸變回來,恢複了膚色了……我認為他在火山號船上不會幹很久啦!”
這也是奧布賴恩先生的看法。
然而,3月15日,火山號輪啟航去美洲,全家人送行,第一司爐又回到工作崗位,難道火山號高不開他嗎?——至少他這樣聲稱。
一去7周,5月13日返航,格裏普的“膚色變化”仿佛更明顯了。當然,大家還同樣熱烈歡迎他。可是他同別人擁抱時,卻顯得不是那麼激動,而西茜隻吻一下他的左臉蛋,他也隻吻一下西茜的右臉蛋。拘謹起來了,這是什麼意思呢?……兩個人見麵的時候,格裏普態度變得嚴肅了,西茜也一本正經起來了,這就給晚上聚會增添了幾分拘束。等格裏普要回船上的時候,小把戲就對他說:
“明天見吧,我的好格裏普?……”
他經常回答:
“不行……明天鍋爐艙裏有急活兒……我來不了!……”
可是,到了次日,善良的格裏普還像頭一天一樣又來了,甚至提前一小時,還有個異乎尋常的現象:他的皮膚肯定日益變白了。
大家恐怕會認為,格裏普正處於心理適應的階段,準備接受勸告,放棄司爐的職業,入夥參加小把戲公司。小把戲就是這種看法,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盡量避免催促格裏普.最好還是讓他自己決定。
到了6月初,果然有所表示了。
“生意,一直不錯吧?……”格裏普問道。
“你能判斷出來,”小把戲回答,“我們的商店不冷清。”
“對……買東西的人真多!……”
“很多,格裏普,尤其西茜來到櫃台之後。”
“我也一點不感到奇怪,老弟!但是我不明白,在全都柏林,甚至在全愛爾蘭,不是她買的貨物也有人買!”
“事實上,很難遇到更可愛的姑娘售貨了……”
“也更……或者更……”格裏普接過話茬兒,卻找不到配得上西茜的一種比喻。
“也更聰慧吧!”小把戲補充道。
“這麼說……挺好?……”格裏普又問道。
“我跟你說過啦!”
“貝爾富先生呢?……”
“貝爾富先生也好。”
“我不是問他的身體!”格裏普也許有點急躁地回答。“貝爾富先生的身體,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同我有關係呀,格裏普。貝爾富先生對我們很有用……他是個很出色的會計……”
“他內行吧?……”
“非常內行。”
“我認為他有點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