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要改茶樓的名字
魯奇還沒有介入這個案件時,徐白就已經開始為父親的安危擔心了。
徐白總是弄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不喜歡改茶樓的名字?
徐白擁有一個飯店一個旅館,外加一個茶樓。茶樓是他的父親開的,但遲早也會是徐白的財產。徐白平時隻負責管理飯店和旅館,從不過問父親茶樓的事情,徐白雖然不過問茶樓的事情,但有一件事徐白總是感覺很別扭,那就是茶樓的名字:黑白茶樓。
徐白每次來茶樓都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他總是對父親說:“其它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茶樓的名字叫什麼不好,為什麼叫‘黑白茶樓’呢?換個什麼名字不好啊!”父親一聽到他這話,臉色便沉了起來。他沒有生氣,口氣變得柔和,說,名字雖然說不好,但是老字號了,你就別管了,以後茶樓就靠你了。隨後深深歎了口氣,父親的話使徐白莫名地擔心起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父親說這些話怎麼這麼像遺言呢?
徐白感覺父親與這座茶樓有種莫名的聯係,有些他不為所知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他始終弄不明白。
這天上午,徐白在鄰居家打麻將,他贏了兩把,很高興,正準備玩第三把的時候,門鈴響了。
進來的人是徐白的兒子小凡,他穿著運動衫,抱著籃球,一進屋子就氣喘籲籲地來到徐白麵前,說:“爸爸,爺爺叫你馬上回茶樓一下,他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是關於茶樓的。”
徐白遲疑了一下,還是扔下了麻將,跟著兒子走了。
路上徐白心突突地蹦得厲害,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徐白的父親坐在二樓的一間小屋子裏,臉色很難看,眼窩深陷,呼吸很急促,像是得了重病一樣。
房間裏燈線昏暗,古銅色的實木家俱的表麵光滑而結實,散發著陰鬱暗淡的光芒。
徐白坐到父親跟前說:“爸,出什麼事了,這麼急著叫我回來?”
父親突然伸出手,死死地攥住了徐白的手,他聲音低沉,眼神中流露出期盼的光芒,似乎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徐白有點畏懼父親的目光,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不要改茶樓的名字。一定不要改。”
徐白很驚呀,“為什麼不可以改?”
“我說不可以改,就是不可以改,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
徐白連連點頭,他怕父親生氣。
父親又說:“還有就是不能將茶樓賣掉,我死後茶樓就由你親自經營,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人來找你要茶樓,你也不要給。”
徐白感到父親的話很可笑,我為什麼無故說到死呢?再者,誰會平白無故地來要茶樓呢?
父親又和徐白囉嗦了很多,他並沒有把父親的話放在心上,他知道父親老了,精神也不是很好,老人都喜歡囉嗦,這並不是什麼怪事。
後來,父親躺在太師椅上靜靜地睡著了,徐白也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茶樓的服務員小馮就打來了電話,告訴徐白,老人死了。
老人就死在了那張太師椅上死的,是服毒自殺。
老人的樣子很安祥,他坐在太師椅上,頭歪向右邊,雙目緊閉,表情平淡,就像是在午睡一樣,左手緊握著一個白色藥瓶,右手從太師椅的扶手外側輕輕垂下,似乎死前並沒有經受什麼痛苦。
徐白衝進父親房間的時候,看到房間的窗子開著,風輕輕刮進屋子,吹動老人頭頂那幾縷雪白的頭發。徐白跪在父親麵前,死死地抱住父親的身體,眼淚奔湧而出。
徐白看著父親坐在那把太師椅上幾十年,可他卻從未想過今天父親竟會死在這上麵,父親啊!你真的死了,真的離我而去了嗎?你是不是睡過頭了?是不是睡前又吃眠藥了?是不是玩象棋又贏了,高興得一睡不醒?醒醒吧!你為什麼要死呢?有什麼委屈不可以當你兒子的麵說呢?是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有人逼你呀……徐白最後是被人托走的,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無法麵對。
徐白悲痛欲絕的同時,又陷入了無盡的茫然中,他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自殺,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自殺呢?
他反複地揣摩父親那天的話,但仍然找不出一點兒答案,他覺得父親死得不明不白。
徐白按照父親的話,開始經營茶樓,但他實在無法忍受“黑白茶樓”這個名字,在他找不到父親因何自殺的情況下,他固執地認為父親的死和茶樓的名字有關,便一氣之下改了茶樓的名字。
新名字叫:陽光茶樓。
改了名字的第四天,徐白正在他的飯店裏打理一些事情,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打電話的人是茶樓的服務員小馮。
小馮的聲音很小,顫顫微微的,像打哆嗦,“老板,您快回來一趟吧!出事了!”
徐白說:“出了什麼事?慢慢說!”
小馮的很驚恐,“老板,您還是快回來一趟吧!一句兩句說不明白,簡直是太恐怖了。”
徐白更有些不解,他覺得小馮不是那種喜歡開玩笑的女孩,不會騙人的。一定是出了大事。便追問:“到底是什麼事呀?”
可是電話那頭已經沒有人說話了,徐白先聽到一陣噪雜的聲音,隨後,電話便響起了“嘟嘟”地一聲盲音。
徐白又喊了兩聲:“小馮!小馮!”
無人接聽。
徐白再拔茶樓的電話,無人接聽。
徐白猜想,有可能是有人把電話線拔了。他趕緊帶上幾個人直奔茶樓。
二、電話裏的凶手
徐白帶人來到茶樓,令人不解的是,茶樓裏並沒有什麼異常,客人在喝茶,服務員在東奔西跑地忙乎著。
徐白叫做住一個服務員,問她小馮呢?
還沒等服務員回答,小馮就已經跑到了徐白的麵前,她的臉色慘白,滿頭大汗,似乎是驚嚇過度所至。
小馮把徐白叫到了樓上,到樓梯口的時候小馮就停住了,她哆哆嗦嗦地站著說:“老板,我不敢上去了,真是太嚇人了。”
徐白說:“沒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小馮說:“我剛才上樓的時候,路過當初爺爺一直住的那個房間,出於好奇心,我就站在門口偷偷地往門裏望,雖然門上沒有窗子,但門縫有很大的一個洞,我便順著洞往裏看,結果我看到有一個人坐在爺爺的太師椅上,很像爺爺。”
徐白有點不相信,便和其他幾個人上了樓,徐白站到門旁,順著小馮說的洞往裏看。
徐白第一眼就看到了屋子正中的那張太師椅,果然那裏端坐著一個人。
徐白又揉了揉眼睛,這是真的,在太師椅上,真的坐著一個人,不過,太師椅上卻蒙著一層白布,從白布的褶皺斷定,那坐著的分明是一個人,一動不動的。
門洞有風吹著徐白的眼睛,涼嗖嗖的。
徐白立刻叫人來開門,不一會兒就有人拿來了鑰匙。
門開了,整個屋子好像都有一股寒冷的風,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地在屋子中飄蕩。
還沒進屋,徐白就看到有幾塊地板有濕潤的痕跡,像是腳印,但很模糊。
幾個人繞過腳印,慢慢靠近那把太師椅。
父親死後,他屋子所有的物品被陳白用白布都蓋上了。白布蓋住了整把椅子,連椅子腿也蓋得嚴嚴實實的。
誰也猜不出白布下麵到底是什麼,當然,誰也不敢往那個答案上猜。
會是一個人嗎?
那太師椅靠被上像山包一些突起的地方,難道不是人頭?
徐白越想越害怕,他有點進退兩難。
這裏,隻有他是老板,如果他表現出害怕的樣子,他會被人瞧不起的。
他鼓足勇氣,右手顫抖著伸向白布的一角……
他閉上眼睛,將白布往上一掀,沒有人發出尖叫。
他聽到小馮的聲音:“怎麼會是這樣?這是誰幹的?”
徐白睜開眼睛,在太師椅的靠被上,貼著一個黑白相間的足球,足球的下麵是一個長方型的小牌子,上麵寫著:黑白茶樓。
這時,徐白的兒子小凡從樓下跑了上來,小凡一指太師椅上的足球,對徐白說:“爸爸,這是我的足球。”
“什麼?你的足球!”
“是我的足球,我今天去體育場練球的時候還帶著的,中午的時候有人放風箏,我就去看了,我剛離開二十多分鍾,我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我的足球不見了,問別的同學,他們說誰也沒有看到,也沒有看到有另外的人。”小凡說。
徐白說:“那你怎麼知道這個足球是你的?”
“足球上有我畫的一個記號,這個記號就是一個十字。”
小凡說著,就走到太師椅前,指著足球上方的一個麵。
徐白一看,果然有一個十字。而且很粗,很明顯,剛才自己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徐白看到眼前的一幕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是誰幹的,也不知道這裏麵的緣由是什麼。
他叫來了茶樓所有的服務員,共七個,問他們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上樓。
他們說當時大家都很忙,沒有人注意到有可疑的人上樓,上樓的都是客人,沒有什麼異同。
沒有答案,細想也沒有構成什麼危害。徐白便把所有的茶樓服務員叫到了一個屋子裏,告訴大家不要把這件事聲張出去,如果傳開也許會影響茶樓的生意。大家都點頭應允。
這件事就這麼悄悄地壓了下來,沒有人再提起。
可徐白心裏卻始終放不下,他回憶起父親死前和他說過的話,不要輕易改茶樓的名字。改不改茶樓的名字有什麼關係嗎?父親為什麼告訴他不要改名字呢?
徐白把茶樓的事務交給了小馮管理,自己繼續專心去經營飯店和旅館。
一天晚上十一點多,徐白飯店裏的人間漸漸走光了,可是在靠窗的位置上仍然有一個人未走,那個人是自己來的。
飯店的服務員小黃一直用眼睛盯著那個人,因為那個人長得很清秀,戴個眼鏡,一看就是個有水平的人。
那個人喝了一會兒酒,就扒在了桌子上,再也沒有起來。
後來,飯店裏隻剩下那一個人的時候,小黃有點害怕。他就問其它的服務員:“那個人怎麼了,怎麼一動不動的?”
小黃是個好心的女孩,她想那個人孤身一人,喝醉了可怎麼回家呀!
小黃走到那個扒著的人跟前,說:“先生!我們快要關門了。”
那個人沒有說話,仍然死豬一樣扒在那兒。
小黃又往前挪了一小步,拍拍那人的肩,在拍那人肩的過程中,小黃意間看到了那人的臉。
那張臉在小黃的視野中略過的一刹那,小黃尖叫了一聲,倒退了幾步。碰到了後麵的一個桌子,桌子上的一個杯子掉到了地上,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其他服務員應聲而來,扒在桌子上的那張臉此時也已呈現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中。
那人閉著眼睛,鼻孔和嘴角都有暗紅的血流出來,他的眼鏡在燈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這是服務員小黃最喜歡的光茫。
在這一切發生的同時,徐白正在飯店樓上與兒子看電視。
電話鈴響了。
徐白接了電話。
“喂!”
“是徐誌誠的兒子吧!”
電話那頭是一個很粗的男聲,而且帶點沙啞。
“你是誰?”徐白忙追問。
“你的一個遠方的朋友,我從很遠的地方來。”
“什麼地方?”
“你別問了,你還是去看看你家的飯店吧!”
“那裏發生了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你要倒黴了,倒大黴了!嗬嗬嗬!”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是從一個空洞的世界傳來的,那笑聲似患了感冒人的低聲咳嗽。
徐白大喊:“你到底是什麼人?”
對方陰險一笑,聲音很像中央電視台那個說評書的。
他低咳一聲,說:“我不是人。”
男人說完便掛掉了電話,雙眼直直地盯著看電視的兒子。
三、改名字
徐白來到飯店時,飯店裏站滿了警察,已經蘇醒過來的小黃驚魂未定,把事情的原由都告訴了徐白。
徐白聽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電話裏的那個男人。
這時,那個站在門口抽煙的警察引起了徐白的注意,那個警察似乎對茶樓裏的一切都很熟悉一樣,邊和旁邊的警察談此茶樓的茶有多麼有名。
“你來過我的茶樓?”徐白問那個警察。
“當然,上學的時候經常和女友來這裏,所以很熟悉。”警察說。
“可是我怎麼不記得你是誰了?你是F大畢業的?”
“當然,我叫魯奇,我和徐誌誠老先生很熟,他認識我,隻是,太可惜了。”魯奇沒有再說下去,他差點忘記老先生已經去世了。
徐白把他對那個男人的猜想告訴了魯奇。
“他自稱是從一個遙遠的地方來,好像對我家的情況很熟悉,包括我的父親。”徐白說。
“我想多了解一些關於您父親的情況,雖然你不願提起此事,我想如果說出來會對破案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