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那麼沉靜,悶熱,但黑暗的天空中仿佛已擠滿了烏雲。
此刻的瑜蘭寺格外的安靜。
安靜,一瞬間的安靜,死神到來之前的安靜。
窒息的安靜。
燕渡進了佛殿,火光突然熄滅,他的肉軀已被黑暗包圍。
一到白光突然襲來,來的不是閃電,卻比閃電還快,還狠,還致命。
它是刀劃過黑暗的痕跡,它帶來的不是光明,而是死亡。
這是一柄來自地獄的刀。
燕渡再也逃不開,他已無處可逃。
眼見著這一刀就要將他劈為兩半,半空中燕渡身子一擰,刀鋒貼著鼻尖劃了過去。
一股透骨的冰涼,侵入骨髓,帶著死亡的氣息,擦身而過。
那到白光帶著可怕的勁道,劈開了燕渡身後的殿柱,刀身穿柱而出。
消失不見。
一柄來自地獄的刀。
刀一閃而現,一閃而沒,隻在眨眼之間。仿佛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柄刀。
燕渡的身形落下地來,冷汗不停的冒出,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柄刀,從來沒有。
那柄刀的可怕,他已不願再想。
他落地的瞬間,就突然頭暈了,他運氣抵抗,卻越來越暈。最終暈了過去。
燕渡醒來的時候,在馬車裏,他已渾身無力,睜眼都要用力。
他和一隻待死的畜生沒有區別。
馬車顛簸,聽來似乎不止一輛。
難道是蕭月,是燕雲兒?
猜測,燕渡希望這是真的,是真的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自己都無法顧及。
因為他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會活著。
燕渡慢慢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天空烏雲密布,雷聲轟隆,一場大雨將至,天地間突然那麼安靜,不見了鳥叫,不見了人語。
風雨來臨之前,要找個地方避雨。
車馬越走越快,越走越遠。還不見客棧。
突然,馬停車歇。
任由車夫如何驅趕,馬再不向前。
前方道路中,站著一個人。
他一身白衣,雙手負後,在這茫茫的天地間,滾滾雷聲中,往那兒一站,空氣已然靜止,天邊的雷聲似乎再也聽不見。
他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一個動作。
馬不敢向前,人不敢直視。天地間已隻有他一人。
易輕塵就站在那兒。
那種感覺闊別了多年。有點陌生卻又熟悉。
風吹著他的頭發,他的臉龐,他的衣衫,白衣飄飄。
天地間一股肅殺之氣。
車夫已經不見了,在見到這一幕的那一刻,他們已經跑光了。
路上就隻有兩輛馬車,但是易輕塵還沒有動。
已有人先動了,青白綠三道光影夾著三股強悍的掌力,從三個方向擊向了易輕塵。
三道掌,三隻手,再將要摸到易輕塵衣服的一刹那,同時折斷。
三個人影遠遠的倒飛了出去。
就在他們飛出的一刹那。
刀光閃,瞬間劈向了易輕塵,刀光,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美麗的殺人的弧線。
隻見刀光不見人。
飛刀!可怕的飛刀。
易輕塵沒有動,就在刀鋒將要劈到他頭的一刹那,易輕塵已經閃開了。
刀光一閃而過,沒入對麵的樹林中。
不見人。
“刀皇,多年不見,刀功見長”易輕塵帶著微笑,以內力送出了這句話。
樹林似乎被一股無形的風吹過。所有的雜物都被一掃而空。
馬發狂,馬瘋鳴。卻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籠罩,無法動彈,最終安靜下來。
天地間一片寧靜。
遠遠的傳來了一個聲音“易兄別來無恙。”
易輕塵大笑“蒙恩兄惦記,還好還好。”
他一說話,樹林卻似微微搖動。內力之深,隻怕這世間少有人敵。
遠處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多年不見,沒想到易兄的武功還是如此厲害,本該一敘舊情,但小弟還有要事,先行告辭。”話音已經消失在遠處。
天地間還是那麼寧靜,遠處傳來了一聲驚雷。烏雲密布。
易輕塵走向了馬車,掀開了車簾,看見了燕渡,也看到了蕭月,還有燕雲兒。
不知怎麼,那一刻燕雲兒的眼中,已含著淚水。
天空終於下起了大雨。
雨似已無聲!
天空依然大雨傾盆,雷聲轟鳴。
佝僂老人站在湖中小亭裏,刀疤臉永遠都站在他身後。
麵對這似乎永不停歇的大雨,佝僂老人的雙眼透著點悲哀。
走上了這條路,就不可能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