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對功臣優崇的政策,光武一朝的功臣戰將,基本上都能“保其福祿,終無誅遣者”。光武帝對諸功臣貴戚在建國後的要求可以概括為八個字——交權,下放,倡廉,習儒。
鼓勵功臣交權,“吏事責三公,功臣並不用”,這是與光武帝在厚待他們同時進行的一項國策。在建武二年劉秀發了一張詔文,內容是分封各功臣\"皆為列侯,大國四縣,餘各有差\"。但詔文所寫的內容卻十分值得深思。開頭竟有這樣幾句:“人情得足,苦於放縱,快須臾之欲,忘慎罰之義。”
後麵也多為雙關語:惟諸業遠功大,誠欲傳於無窮,宜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
其顯效未酬,名籍未立者,大鴻臚趣上,朕將差而錄之”。
這紙有趣的詔文,形為重賞封功,卻又深有警戒之意。這正符合光武駕馭功臣之道:既給予優厚待遇、尊崇的地位,卻又不願意他們握有實權。表現在詔文裏,便有兩層含義:一方麵封賞;另一方麵警告他們不要得意忘形。此詔引起了一位名叫丁恭的博士的異議,他上書說:“古帝王封諸侯不過百裏,故利以建侯,取法於雷,強幹弱枝,所以為治也。今封諸侯四縣,不合法製”。這位博士大概沒有弄懂光武帝的本意,所以反而遭到了一頓揶諭。光武帝說,“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嚐聞功臣地多而滅亡者”,隨即遣謁者授予功臣們印綬,但在策文中卻仍含有鑒戒之意。策文曰:
在上不驕,高而不危;製節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子孫,長為漢藩。
“高而不危,滿而不溢,長為漢藩”,是這篇詔文的中心思想。根據光武帝的這一思想,他製定了一係列鼓勵功臣交權的政策:
首先,讓功臣主動交權。“吏事責三公,功臣並不用”,其實這句話並不是完全絕對的。光武帝一朝,大部分功臣不用來執掌朝政,但也有少數例外。這例外的是高密侯鄧禹、固始侯李通和膠東侯賈複三人。除此三個功臣能得以參與國事外,其他的功臣均以各種辦法或提前退休,或遣至地方任職,調離中央。
建武十三年天下略定以後,隻有賈複、鄧禹和李通三人“與公卿參議國家大事”。那就是說,絕大部分功臣都不參與政事。
因為這樣的政策,就鼓勵了一批知趣的功臣紛紛主動交權請求退休。受到特殊榮寵的李通,首先就提出病休:“時天下略定,通思欲避榮寵,以病上書乞身”,後來經過大司徒侯霸等極力挽留,“詔通勉致醫藥,以時視事”。但李通“性謙恭,常欲避權勢”“自為宰相,謝病不視事,連年乞骸骨”,這樣經過幾次申請,終於同意了李通的病休請求,“聽上大司空印綬,以特進奉朝請”,以後成為顧問一類的閑職了。
重用功臣三位中的另一位鄧禹,史稱也是“天下既定,常欲遠名勢”。他早早地就罷去領軍之職,“以特進奉朝請”,在這以後就在家頤養天年。“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藝。修整閨門,教養子孫,皆可以為後世法”。
重用功臣的第三位賈複,前麵已提到他與鄧禹帶頭自削兵權,閉門自養。至於其他功臣,見三位重用功臣都是如此,那還不有樣學樣。
其次,提前“致仕”退休。東漢開國功臣三十三人中,建武十三年天下略定前卒於任上或戰歿的有十二人,占百分之三十六多;十三年後卒於任上的有十人,占百分之三十多;確係退休的有十一人,占百分之三十三多。而這些退休致仕者,基本上都不到退休年齡都早早致仕了,有的五十多歲,有的才僅僅三十多歲。這種致仕退休潮,給戀位的在職功臣極大的衝擊。竇融最感到有壓力的一個。隴、蜀平定後,竇融雖因立功,“賞賜恩寵,傾動京師”。“數月,拜為冀州牧,十餘日,又遷大司空”。但竇融的內心一直惴惴不安。史稱“融向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會進見,容貌辭令卑恭已甚\"。他“久不自安”,數次辭讓爵位,請求免職。終在建武二十年獲準。後雖又任衛尉等職,融仍不斷請“乞骸骨”,這說明當時竇融等受到了很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