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鄉起義(1 / 3)

6�;!�陳勝,字涉,秦末陽城(今河南登封縣東南告城鎮)人。少時家貧,以替人傭耕為生。

俗話說,人窮誌不短。陳勝雖清貧,卻也學過一些文字;他雖寄人籬下,卻有誌氣。

有一年深秋,地裏莊稼早已收盡,晴朗的陽光照耀著原野,顯得格外廣闊。陳勝站在村外一棵大樹下,他望著大片的沃土,靜靜地想著心事:如此多的土地,為什麼都屬於富人,難道這真的都是上天的安排?

有一天下午,陳勝和同伴們輟耕來到地頭休息。別人都圍在一堆聊天兒,唯獨他在一旁默默無語。

“陳勝,你在想什麼心事?”一個同伴問。

“我在想,如果將來我富貴了,一定不會忘了你們這些窮兄弟。”“窮傭工也想富貴,你是否在異想天開?”同伴們轟堂大笑。

陳勝沒有發窘,他用鄙視的眼光看了看同伴們,長歎一聲:“唉,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他在賣弄學問?不是。他在空發議論?也不是。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為了富貴,隻要有機會,他就會施展一下才能。也許正是這樣,他這個窮漢在中國曆史發展進程中,才留下了自己一串深深的腳印。

秦二世元年(前209)七月,有詔頒到陽城,征調閭左貧民,出戍漁陽(今北京市密雲縣西南)。

秦時習俗:富人權貴居右,貧民百姓居左。富人出錢可免役,窮人無錢隻得冒死服役。

縣令奉詔,派人四處征調,一時間雞飛狗跳,攪得百姓日夜難寧,好不容易征得九百人。在這九百人中,陳勝和陽夏(今河南太康縣)人吳廣被縣令任命為屯長。由兩名將尉督率眾人前往漁陽。

漁陽距陽城有數千裏之遙。陳勝、吳廣一行走了幾日,方至大澤鄉(今安徽宿縣東南劉村集),忽遇天下大雨,道路泥濘。尤其是大澤鄉這個地方,本就低窪,雨水一下,一片汪洋,行人根本無法通過,這批戍卒隻得停住,等待天晴,方可起程。

誰知大雨一下就是數日,地上的水越積越深,可天仍無轉晴的跡象。陳勝、吳廣心急如焚,戍卒們也各個心中不安。人們開始騷動起來。陳勝找到吳廣,兩人以前雖素不相識,但此時已成了患難與共的朋友。陳勝把吳廣拉到一個無人之處,開口直言:“現我們被雨水所阻已有多日,不知路途之上還會出現什麼情況,如此下去,非誤期不可。按照秦律,誤期當斬。難道我們白白去送死?\"

“與其去送死,不如逃走!”吳廣跳了起來。

“逃走不是上策。試想,我們身處異地,舉目無親,能逃往何處?如被官府抓到,還是要被殺頭。走是死,不走也是死,倒不如另圖大業,或許還可死裏逃生,求得富貴。”陳勝好像下了決心。

吳廣認真思索了片刻:“反就反了,但反也得有個名目?”

“很對,現今天下百姓苦秦已久,極易發動。我近聞胡亥是秦始皇的小兒子,本不該立,當立的應是長子扶蘇。扶蘇剛毅果敢,因數諫罷役,觸怒秦始皇,被調往北境監軍。秦始皇駕崩之時,胡亥乘扶蘇不在帝側,遂矯詔殺兄,自立為帝。對此,百姓並不知曉,隻聞扶蘇賢明,不知扶蘇已死。再有故楚將項燕,屢立戰功,愛護士卒,後戰敗被責,有人說他已死,有人說他出亡,至今被楚地百姓所思念。我們圖大業,最好借用他們的名義,號召眾人,以成大事。”

“你說得極是,就如此辦理。”吳廣表示同意。

但畢竟事情重大,兩人心中總有些忐忑不安,於是決定去卜卦。

陳勝、吳廣借故離開了駐地,急忙找到卜者。卜者見二人匆忙而來,知有要事,遂問來意,以便占卜。二人不便明言,隻含糊應道,我們要做件大事,事關生死,不知是否可行?卜者聞後,焚香布卦,然後掐指一算,說:“足下之事,定能成功,但也有風險,需費一番氣力,還要問鬼神。”

陳勝聞言,心中已明,也不再多問,叫著吳廣便走。“莫非是叫我們去祭祀鬼神?”吳廣心中不解。

“不是,楚人信鬼神。卜者的意思,是叫我們假托鬼神,借以服眾。”還是陳勝領悟得快。

“那我們應怎樣做?”吳廣問。

“我看這麼辦……”陳勝附在吳廣的耳邊嘀嘀咕咕交代了好一陣,於是兩人便分頭行事。

第二天清晨,陳勝派戍卒出外購魚,戍卒奉命前往,購得數十尾大魚而歸,交與膳卒收拾。膳卒見其中有一條魚最大,而且腹部甚為膨脹,用刀剖開魚腹,見裏麵藏有一帛書,感到很驚奇,展開一看,上寫“陳勝王”三字,禁不住擲刀驚呼起來。眾卒聽到呼聲,爭先跑來觀看,此事迅速在營內傳揚開來。有一戍卒跑去報告陳勝,陳勝聽後心中暗喜,卻假裝表現出驚恐的樣子。

“不可胡說,魚腹中哪來什麼帛書?”“這是真事,兄弟們正在觀看。”“果有此事?”陳勝裝作不解。“真有此事。”戍卒再一次肯定。

“那就快把它燒掉,不可叫將尉得知。你們不知秦律的嚴酷嗎?”戍卒走了,帛書燒掉了,但此事卻成了營中戍卒們議論的話題。

夜深了,屋外,雨還在下,屋內戍卒們仍在竊竊私語。忽然從外邊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音,似狐嚎,仿佛還夾雜著人語。屋內議論之聲終止了,大家都在凝神細聽。開始覺得聲音模糊,漸漸地聽清楚了,第一句好像是“大楚興”,第二句好像是“陳勝王”,聲音是從營地西南角的方向傳來。

在營地西南角,有一片叢林,叢林中有一座古祠,此祠年久失修,已十分破敗。

大家朝西南方向望去,隻見黑乎乎一片。又一聲狐嚎傳來,這次聲音十分清晰,是“大楚興,陳勝王”。更怪異的是,叢林中還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似燈非燈,似燭非燭,風吹不熄,雨打不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飄浮遊動,變化離奇。不久,光熄聲止。戍卒們本想去看個究竟,一來天黑路滑;二來有令夜間不能外出。於是,大家帶著滿腹的狐疑躺回床上,但誰又能睡得著呢?

天亮了,滿營像開了鍋的水,到處沸沸揚揚。有人說:“這是天下帛書,告知人間;狐已成仙,故能先知。”有人說:“看來大秦氣數已盡,陳勝將代秦稱王。”對此,陳勝、吳廣看到眼裏,喜在心上,慶幸計成。

原來,帛書、狐嚎都是陳勝、吳廣所為。他們抓住楚人信奉鬼神的心理,以此製造輿論,爭取支持,好見機起事。陳勝先寫好帛書,然後偷偷出營,將帛書揉成一團,找到澤旁一漁家,乘漁家不在,遂將帛團塞入網中一條大魚口中,待魚吞下後,他才返回營中。然後,他又令戍卒將此魚買回,才出現了帛書之事。狐嚎之事,也是陳勝、吳廣之謀。陳勝令吳廣帶著燈籠,乘夜潛入叢林古祠中。待夜深人靜時,吳廣便點著燈籠,為防雨將燈籠打壞,就在燈籠上罩上雨具。一切做好,就伏在古祠中學狐嚎。嚎號幾聲,就拿著燈籠在林中跑一圈,就形成了戍卒們在房中所見到的情景。

陳勝、吳廣見人心已動,時機成熟,決定起事。

兩人來找將尉。這兩個將尉,素日頗喜杯中物,見大雨阻路,正好開懷暢飲,於是喝了醉,醒後飲,整日沉浸在酒中。所以外邊發生的事,他倆一無所知。當陳勝、吳廣走進房間時,二人正喝得天旋地轉,一將尉瞪著朦朧的雙眼問道:“你們來此,有何事相告?”

吳廣走前幾步,朗聲說道:“我們奉命前往漁陽;被大雨所阻已達數日,就是繼續前行也已逾期,逾期當斬。與其去受死,不如遠走高飛。為此,特來稟報。”

兩將尉聞言,開始時微愣,既而勃然大怒。

“你們難道不知律法,誰敢逃亡,立即斬首!”說著,兩將尉扶案站起身來。

“二位也該替自己想想,我等受死,難道你們就能生還嗎?”吳廣用話相激。

兩將尉受激,一個拍案,一個拔劍。陳勝、吳廣見狀,忙分頭迎去。兩個醉漢怎是陳勝、吳廣的對手,沒幾合,就被殺死在地。

陳勝、吳廣殺死將尉,遂將眾卒召集在一起,高聲說道:“兄弟們,我們在此被大雨所阻已有多日,就是天晴後我們繼續趕路,到達漁陽也已誤期。秦律嚴酷,不問緣由誤期當斬;即使不死,北方夏日炎熱,冬天酷寒,再加上胡人犯邊,古來戍者能有幾人回?同樣都是死,大丈夫不死便罷,死也要死得壯烈,如同舉大義,也許還能生存,位達富貴。王侯將相都是天生的嗎?\"

眾卒聽他慷慨陳詞,頗為所動,但不知將尉情況如何。吳廣已察覺到了眾人的心思,遂大聲說:“兩個將尉不聽勸告,現已被我和陳勝所殺。眾兄弟如還有顧慮者,我們發給路費,可逃往別處。”

吳廣素日待戍卒極好,親如兄弟,所以戍卒中有不少人願為他做事。聽吳廣這樣一說,大家一致表示“願聽尊命”。

陳勝、吳廣見此心中大喜,遂建隊立旗,陳勝自稱為將軍,吳廣為都尉,又任命了幾位領隊的頭目,又做成一麵丈寬的大旗,大旗正中寫著一個巨大的“楚”字。

這時,眾人已在營外建起一個祭壇。陳勝令人將大旗插在祭壇之上,把兩個將尉的首級割下來用作祭旗之物。遂登上祭壇,率眾人祭拜大旗。爾後,又和眾人歃血為盟,發誓要“同心協力,興楚滅秦”。一切儀式完畢,陳勝解散了眾卒,令大小將領回房議事。

在議事房內,經過諸將領的爭論,陳勝作出四項規定:一是暫定國號“大楚”;二是凡參加起事者,都袒右臂作為標誌;三是立即以扶蘇、項燕的名義發出檄文,號召民眾,爭取支持;四是責成吳廣解決兵器短缺問題。

國號已定,檄文發出,唯兵器不好解決。吳廣一麵派人四處收集廢銅爛鐵,在營內建起爐灶,趕製兵器;一麵派人上山砍竹伐木,製造棍、棒。數天之後,不管什麼兵器,已能人手一件了。

說來也奇怪,此時雨也停了,雲也散了,地上的水也退了。眾卒都認為這是天助起事,越發感到精神抖擻,時刻準備待命出發。

陳勝、吳廣見準備已畢,決定首先攻打蘄縣(今安徽宿縣南)。

蘄縣在大澤鄉以北,距離又近,且城內戍兵無幾,又無險可守。陳勝揮師北上,沿路豪強四處逃散,就是蘄縣縣令也望風而逃,結果,陳勝之軍兵不血刃就占據了城池。

陳勝占領蘄縣後,迅速打開府庫,補充給養,更換裝備,整頓隊伍,擴充兵員,又經過一段時間操練,這隻軍隊已小有規模。因陳勝有令不得侵擾百姓,所以有些逃走的百姓也陸續返回家園,有的還加入了這支隊伍。

初戰告捷,陳勝又派符離(今安徽宿縣東北)人葛嬰率師東進,接連攻下了鏗(今安徽宿縣西南)、郯(今河南永城縣西)、苦(今河南鹿邑縣東)、柘(今河南柘城縣北)以及譙縣(今安徽毫縣),聲勢大震。沿路收了大批車、馬、人員,除留一部分裝備自己隊伍外,其餘均送回蘄縣,供陳勝統一調遣。

這時,陳勝軍已發展到戰將數十,戰車六七百乘,騎兵千餘,步卒數萬人。隨著隊伍的擴大,實力的增強,陳勝、吳廣決定,發兵攻打陳縣(今河南淮陽縣)。

陳縣在蘄縣以西,有幾百裏之遙,且城池堅固,城內富饒。

陳勝自蘄縣發兵,勢如破竹,一路順風。因自起事以來,沒打過硬仗,所以將士們渾身力氣沒有使出,各個爭先恐後,直撲城下,列開陣勢。

這時,陳縣縣令因事外出,沒在城內。守丞見陳勝軍如洪水般地撲到城下,心想,守城是我的職責,如閉門不戰,縣令歸來必責我畏死。再者,對方雖然人多,乃是一群烏合之眾,出戰,還可能獲勝;如果不勝,再退守不遲。主意拿定,遂披掛上馬,率領數百戍卒,大開城門,殺出城來。

陳勝軍見官軍殺出城來,各個都紅了眼,沒等令下,便像潮水似的湧了上去,刀槍棍棒、耜頭鐵耙,胡掄亂砍。官軍見到死,碰到傷。守丞哪見過這樣戰法,還沒站住陣腳,便被衝散。守丞見事不好,忙打馬回城,無奈,退路已被敗兵堵住,於是返身再戰,但畢竟勢單力孤,被斬於馬下。

陳勝、吳廣打敗了官軍,遂率軍入城,設將軍府於縣廷之中。安頓完畢,陳勝一麵派人張榜安民,一麵召開慶功大會,論功行賞。

幾天後,陳縣秩序已恢複正常,陳勝又下令,召城中三老豪傑來將軍府議事。眾人聞風而來,陳勝、吳廣親自迎出廳外。大家坐定,隻聽陳勝說:“二世矯詔自立,暴虐無道,百姓苦不堪言。現我們奉天之旨,起兵伐秦,攻破陳縣。今請諸位前來,是想聽聽大家對善後的意見。”

大家聞言,幾乎是齊聲應道:

“將軍披堅執銳,伐無道,誅暴秦,複立楚國社稷,功宜為王。”“起兵伐秦,順應天意,功歸諸將。涉無德無能,怎可稱王!”“將軍言辭過謙,請不必推讓,以負民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