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人玉合一(3 / 3)

父親又驚又氣:“你說什麼?你早就休學了?你現在做了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有什麼不好?再說了我和那些街頭打卦算命的不一樣,我研究的是學問。”我分辯說。

“這算什麼學問?學《易經》我不反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你把它當職業?你知道破四舊的時候抓了多少搞迷信的人嗎?別看現在是晴天,說下雨就下雨,你知道什麼時候變天?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你還年輕,一輩子早著呢,找個穩當的工作才是正道,你怎麼能幹這個呢!”父親擔憂地說。

“大學裏現在是把《易經》當學問來研究的,《易經》是中國文化的經典,不是迷信,我學這個不是為了給別人算命,是為了傳承中華傳統文化,爸,你放心,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你現在長大了,兒大不由爺,我也管不了你了,愛幹啥就幹啥吧,隻是古語說得好,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我不管什麼終極運,你後天把婚結了再說。”

父親這是怕夜長夢多,我如果不答應他,肯定會惹他傷心,可是要按他說的做了,會影響玉兒的一生。

我正左右為難,玉兒進來了,父親愛憐地說:“玉兒,我想盡快把你們的婚事辦了,就按農村傳統的風俗辦,你喜歡嗎?”

玉兒看看我,我輕輕搖了搖頭。玉兒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微笑說:“爸,好男兒誌在四方,不立業何以成家,我想天一應該趁著年輕把精力先放在事業上,我們還年輕,再等幾年結婚也不遲。”

“他那是什麼事業啊,玉兒,你也瞞著我,他在外麵跑江湖算命看風水呢,又不是什麼治國安邦定天下的大事,結了婚也耽誤不了他。”父親不滿地說。

玉兒幫父親捶著背說:“爸,古時候君王治國安邦定天下都離不開《易經》的,他喜歡這份事業自然有他的道理,您就支持支持他吧。”

父親對玉兒的疼愛溢於言表,隻好無奈地說:“玉兒啊,我依你的,不過明年一定得把婚事辦了。”

我連忙表態:“一定一定,明年我要和玉兒舉行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把全村人都請過來。爸,你不是一直想去長城嗎?結完婚我們全家去北京旅遊。”

出了父親的房間,我說:“玉兒,謝謝你理解我。”

玉兒是一個為別人想得多,為自己想得少的女孩,我不能把我不想結婚的原因告訴玉兒,怕她會產生別的想法,心裏的事多了心事自然會重,人都是因為知道得少才會無憂無慮。

玉兒柔聲說:“天一,我可以吻你嗎?”

我把她拉入懷裏,緊緊擁住她,玉兒在我臉頰上輕輕一吻,推開我說:“天一,謝謝你。你休息吧。”

第二天我正在睡夢中,桃兒衝進了房間,著急地說:“玉兒走了。”

我睡意正濃,翻了個身說:“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她可能去晨練了吧。”

桃兒一把將我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她走了,你看她留給你的信。”

我這才感到不妙,顧不上穿衣服,從桃兒手裏搶過信來,果然是玉兒的筆跡:

天一: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是的,我又走了,這一回我走得快樂,你不用為我擔心。

我來你家裏,哦,也是我的家,我之所以逃到這兒來,不是為了來做你的妻子的,是為了做女兒的,我做過了,分享了你的父母之愛,我知道了幸福是怎樣一種滋味,這將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我能在今生遇見你是我的造化,能遇到這麼疼我愛我的爸媽是我的福,我知足了。

曾經我是那麼癡迷地愛著你,夢想有一天你親手為我披上婚紗,夢想與你牽著手走遍天涯,夢想將我們的生命交融到一起永不分開,可是,那一場噩夢,將我的夢想全都撕碎了。

我愛的人,我要給他一個完美無缺的愛,讓他一生待我如玉,愛不釋手,心無雜念,我試著忘掉,可是夜夜都會被那傷疤刺痛,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們在一起,你看著我的傷口那種不忍觸摸的憐惜。我希望讓人疼愛而不是一生憐惜,所以,我選擇了再次逃離。

你說得對,這是宿命,是天意,注定我們隻能相遇,不能相守,天意如此,我認了。

為你流過太多眼淚的女孩是值得你一生珍重的,桃兒是一個好女孩,她那麼愛你,你一定要珍重她。

我還會繼續做爸媽的女兒,做完這一生,隻是,在你和桃兒沒成婚之前,我不會再回來,希望你懂我的心情。

替我向爸媽說聲對不起,他們給了我那麼多的愛,我卻不能當麵告別,我會在心裏為他們祈禱,為你和桃兒祝福。

不用為我擔心,當我累了的時候,我能找到回家的路。

玉兒

桃兒將玉墜放到我手裏說:“玉兒把這個也留下了。”

那塊玉小巧玲瓏,晶瑩剔透,完美無瑕,隻有戴在玉兒身上才能相得益彰,才能玉人合一。

可是玉兒這一生太多不完美了,經曆了那麼多的生死和憂傷,她以為磨難終有盡頭,一切都將雲開霧散,她要從此保持一顆純潔的心靈,擁有一份完美的感情,一心一意去愛一個人,多美好的願望。是孫發財那個惡魔扼殺了她美好的願望。可是玉兒,你在我心裏永遠是完美的,因為你有一顆純潔的心靈,隻要你自己不玷汙了它,沒有人可以讓你的心靈蒙塵。我愛你,不是同情,是真情,也許我會有憐惜,但那是愛憐不是可憐,是珍惜不是惋惜,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表白自己呢?

我很後悔,如果桃兒不跟了來,玉兒也許就不會觸景生情,不會那麼敏感,我真希望她是誤解了我,而不是真的早就對愛情心灰意冷。

我手捧那枚玉墜,如同捧了玉兒的一生在手心,注視良久,百感交集,歎了口氣說:“ 也許我該告訴她的,傷害他的那個人已經遭到應有的報應了,也許,隻有揭去傷疤,傷口才能真正地愈合。”

桃兒說:“對不起,天一,都是因為我。”

我搖搖頭:“與你無關。”

胡勝和我住在一個房間,他問:“玉兒什麼時候走的?”

“不知道,我昨天坐了一天的車,又累又困,睡得太沉了。”桃兒聲如蚊嘶。

“她一個女孩不會走夜路的,肯定是早起走的,快去追,村裏沒有到鎮上的車,她走不遠。”

我推出自行車,剛走出大門,周剛開著拖拉機從外麵回來。

我順便打聲招呼:“剛子,這麼早幹嗎去?”

“幹嗎去?你不知道?送玉兒去鎮上坐車啊,她說你知道的呀!”

我知道追不上玉兒了,苦笑著對周剛說:“謝謝,我知道了。”

我把玉兒的信拿給父親看,父親氣得直哆嗦:“你去把玉兒找回來,找不回來你永遠不要進這個家!”

母親抹淚說:“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就走了呢?這個苦命的孩子,怎麼心事這樣重呢!”

我說:“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玉兒找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