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身陷囹圄(3 / 3)

我問警察:“為什麼把我們送看守所?我們犯了什麼罪?”

“不送看守所還能請你住賓館呀,犯什麼罪?你自己想想。”

上一回我進的是拘留所,這一回升格了,住看守所了,我不由暗自苦笑。

溫鴻悲愴地說:“師父,對不起,連累你了。”

我安慰他:“沒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做人隻要挺直了腰板就不怕邪的。”

我這是暗示他,不要屈服於威逼利誘,認了不該認的罪。黑臉張說他招供了,我和溫鴻隻有一麵之交,也拿不準他能不能頂住這幫如狼似虎的警察。

警察和看守所的辦交接手續,我說:“你拘留我,總得給我家裏送個通知吧,我好像沒留家庭地址。”

那個警察笑了:“你留了啊,你的工作單位不是落香茶社嗎?”

“那裏又沒有我的親人,你送那裏怎麼行,我再給你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有錢,他收到了通知,你們要多少錢他都會給你。”我鄙夷地說。

“還胡說八道呢,我們要錢?不是我們要錢,是你要錢,進了這裏頭,可沒人白管你飯。”

我把鄭巨發的地址留給那個警察,我想,鄭巨發這小子是真惱我了,為什麼我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一夜,他竟然不去找我。

我哪裏知道,鄭巨發在我去派出所的當天飛去韓國談生意了。

監管人員讓我把腰帶抽了出來,又用剪刀剪去了衣服上所有的紐扣,拿來一雙拖鞋讓我換上,然後另外一個過來給照相,按手模,我心裏一陣悲涼,卻故作輕鬆地說:“我以前照過相了。”

“哼,原來是二進宮的老油子。”警察看也不看我,像屠宰場裏屠夫擺弄一隻將要拔毛的雞一樣不停地撥弄著我的身體,量身高量體溫檢查各個部位。

一切程序走完,我和溫鴻被分別關押進了監室。

我一進監室,十幾雙眼睛齊刷刷飛刀般投過來,一個麵相凶惡的犯人衝警察嚷道:“張所長,我們這裏滿了,怎麼還進人啊,沒地方給他睡了啊。”

張所長竟然對他笑:“老才,你有辦法。”

他的話音一落,我醒悟過來他的笑不懷好意。

鐵門“砰”地撞上,十幾個人風一樣衝到我麵前,像圍觀一隻奇怪的大猩猩一樣圍著我:“小子,犯什麼事進來的?”

“長得挺帥的嘛!”

“讓爺們給你查查身體。”

……

“咳——”老才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幹咳了一聲。

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幹癟的老頭把我拉到老才麵前,媚笑著說:“老大,你審他。”

我仔細地打量老才,他三十多歲的樣子,留寸頭,頭頂一道疤,右眉上有一道刀疤,一隻眼大一隻眼小,兩眼卻都露著凶光,大冷的天,敞著號服,裏麵隻穿了一件背心,胸毛黢黑。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哪兒人啊?”

“大都。”

“因為什麼事進來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老實?”老才咳了一聲道,“六子,提醒一下他。”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一步邁過來,伸手在我大腿根處狠狠擰了一把,我疼得頓時跳起來,衝口而出罵道:“操你媽,你打我!”

眾人大笑:“六子,他要操你媽。”

六子又湊了過來:“你操我媽?好啊,掏出你那玩意我看看夠長嗎?”

說著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我的襠部,一用力,我頭冒冷汗渾身哆唆著躬下身去,半天不能起來。

老才又咳了一聲,眾人收聲住手。

“想起來了嗎?犯什麼事進來的?”

“殺人!”我惡狠狠地說。

“殺人?哈哈,他殺人了?!”老才狂笑,叫過一個腳上戴著腳鐐的犯人說,“你見過殺人犯嗎?這才是殺人犯。”然後一腳把我踹翻在地。

原來每個監室都會安排住進一個重刑犯,殺人犯都是戴著腳鐐的。

我不及爬起,有人用被子罩住了我,接著便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拳打腳踢,我隻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眼花,頃刻間便昏了過去。

過了許久,一杯涼水將我澆醒,老才陰森森地笑:“舒服嗎?”

我抹了一把臉說:“有種把我打死。”

“好,是條漢子,我喜歡。”老才收住笑,拉我起來,摟住我的肩換上親切的表情說,“兄弟,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這個監室有個規矩,凡是新人,我們都會送一份禮物,有一見如故,雙喜臨門,三羊開泰,四麵來財,五福齊天,六六大順,七星高照,八仙獻壽,九天攬月,十全十美,你選一個吧。”

我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藥,擦著鼻血說:“我不要禮物。”

“不要不行啊,這是見麵禮,弟兄們的心意,選一個吧。”

我猶豫了一下說:“你幫我選吧。”

“好,痛快,我看兄弟印堂發亮,定是有福之人,那就選個五福齊天吧,你過去貼牆站好。”老才把我推到牆邊,跳下床,活動了一下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我的胸口連擊了五拳。

我剛要張口大罵,六子拍拍我的肩說:“殺人犯,忍著點吧,老大這是疼你,沒給你個十全十美,再胡操,先操死你!”

六子說完也上來狠狠地給了我五拳,接著十一個犯人也都一一照做,打到最後,我感到胸口一悶,嗓子眼發腥,一張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我真想和他們拚了,可是看看這群困獸一樣的瘋子,強忍了下去。

老才又坐到床上,六子坐到他身後幫他按摩放鬆:“老大,累了吧?”

老才眉上的刀疤動了一下衝我說:“去洗個澡吧。”

我怒視不語。

老六說:“我們這裏是嚴格消毒的,你從外麵進來誰知道你帶什麼病菌沒有?聽見沒?去衝澡。”

一個犯人將我推到外麵的籠子裏,我看到在牆角有一個水龍頭,水龍頭下麵是個水池,並沒有洗浴設施。

我問:“這怎麼洗?”

“脫衣服,站這兒用盆接水衝。”

“這麼冷的天,用涼水洗澡?”

“把你嬌貴的,還給你整個桑拿呀,下雪天也是這樣洗,快點,少廢話!”

一盆冰冷的涼水兜頭澆下來,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淒涼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