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凡也算是夠有耐心的了,不過這個時候他的耐心也終於到了極限。在他看來,這個所謂的“一陽真人”所說的全是一派胡言。他現在開始盤算著是把這個人帶去警局還是精神病院。
“一陽真人”看著葉一凡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還有那狐疑的眼神,知道對方恐怕現在是把他當瘋子了。如果自己不拿出一些極有說服力的東西,恐怕就再沒有機會繼續往下說了。
“修道之人,本不該賣弄這些雕蟲小技,還請祖師諒解。”“一陽真人”說完,臉色肅然,隻見他手腕輕輕一晃,兩指之間便多了一張符籙。
“月靜霜寒,驅風!”“一陽真人”把手中的符籙貼到茶幾上一個瓷杯上,符籙遇杯頃刻間便化為火焰,而瓷杯此時卻騰空而起,在兩人頭頂上開始旋轉。
隻見瓷杯越轉越快,最後竟然化為粉末,猶如流沙灑落在地上。
葉一凡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沒有回過神來。
“葉警官,現在你可信我了?”“一陽真人”歎了一口氣,問道。
葉一凡仿佛根本沒聽見“一陽真人”的話,他呆呆靠在沙發上,一時間難以接受,他畢竟受過幾十年的科學教育,對於封建迷信那套玩意有著極強烈的抵抗情緒,即使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超乎常識,但他本能的還想在科學的範疇內為剛才的一切找到合理的解釋。
不過很顯然,他這種抵抗是徒勞的,事實俱在眼前,除非剛才的而一切都是幻覺。而他彎腰抓起一把由瓷杯化作的沙粒,一顆顆磨砂著他的手心,讓他無法否認這一切隻是幻覺。
“你是怎麼做到的?”葉一凡終於開口問道。
不過“一陽真人”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說道:“天道茫茫,事不可盡,葉警官又何必多此一問。”
葉一凡聞言默然不語,他現在心理上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由剛才的完全不信轉而是半信半疑。
“那好,你繼續說命案的事情,如果讓我發現你是故弄玄虛,我對你絕不會客氣。”
“一陽真人”知道自己已經讓他信了三分,這才又繼續說道:“我當時立即查看典籍,核實這張‘血咒’的真假,沒想這‘血咒’符語竟然與典籍上的記載如出一轍,的確是修習‘血道’所用的符籙。我當時也是大驚失色,立刻詢問那女人從哪裏得來這張‘血咒’。可是她卻不肯說,隻是說如今‘血道’又出來害人了,你月霜觀有責任把真凶找出來,現在還有兩個孩子被冤枉成凶犯。然後她讓我來這裏,找一位姓葉的警官……”
“一陽真人”這時看著葉一凡,等著他表態。
葉一凡早就皺起了眉頭,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經驗範疇,縱然自己信了這番話,但是局裏能信嗎?他們那幫人可沒有這番耐心,到時候直接把自己開除不說,恐怕還會送去精神病院。
“你說的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裏?”葉一凡沉思了一番,開口問道。
“一陽真人”搖搖頭,說道:“她留下‘血咒’就走了,沒留下姓名來曆,不過據我來看,她並非普通人,應該懂得道家術數,恐怕要查她的來曆並不容易。”
“這張什麼‘血咒’我先拿去化驗,至於那女人,我晚些帶你去警局幫我做個拚圖。還有,案子沒搞清楚之前,你就……先住我這裏吧。”葉一凡暫時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處理辦法,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他甚至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一陽真人”想也沒想,立刻就點頭同意,他現在最算舒了一口氣,如果無法取得葉一凡的信任,他想調查“血道”的事情恐怕是不可能的。
葉一凡順手拿起那張“血咒”,就打算去警察局。他剛走到門口,“一陽真人”似乎想起什麼,又叫住他。
“葉警官,留步,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一陽真人”站起來,手裏又多了兩張符籙,“我擔心那兩個小孩怕是會有危險,如果方便,你把這兩張符給他們一人一張,隨身攜帶,可保平安。”
葉一凡看著他手上的兩張符籙,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接下來那意味著自己徹底淪為“神棍”,不接下來萬一是真的,兩個小孩橫遭非命,又於心不忍。
猶豫片刻,他終於還是伸手接過符籙,無論如何,總不能拿兩個孩子的性命做賭注。
雞仔從案發現場回來後,昏昏沉沉又睡了十幾個鍾頭,總是被惡夢驚醒,可醒來後又記不住到底夢到了什麼,唯一能夠記住的就是自己置身於一片血霧中……
拘留室裏陰冷潮濕,又沒有窗戶,難分白天黑夜,隻有一盞昏暗的燈泡,能讓裏麵的人不至於完全抹黑。
他這次醒來卻再也睡不著,於是幹脆坐了起來。其實關在這裏最痛苦的是悶,悶得人發慌,雞仔情願現在有人來審訊他,哪怕挨頓揍也舒服。他畢竟還是孩子,一個人被關在這裏,除了吃喝拉撒什麼也幹不了,什麼消遣也沒有,這種滋味簡直是煎熬。
在這種地方,如果不找點事情來做,恐怕真是會瘋。雞仔開始在囚室裏來回踱步,然後把桌子上吃剩的饅頭捏成一個個小球,當做彈珠來玩。
這種彈珠遊戲是他以前經常和朋友們賭錢時玩得,幾個人輪流把彈珠往牆上撞一下,彈珠彈得遠的那個人可以先打,自己的彈珠被別人的彈珠打中就算輸了。不過在囚室裏,隻有雞仔一個人,他隻好左手和右手玩。玩了幾輪,他發現右手總是贏左手,有些掃興,於是把手裏的饅頭球一股腦的丟到地上。
這個時候怪事就發生了,這些饅頭球竟然浮在空中,好像蒲公英一樣飄來飄去。
雞仔使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然後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確認自己沒有發夢。可是這些饅頭球還是在他眼前晃悠,而且仿佛有了生命,一個個竟然往自己靠近。剛開始,除了驚訝,雞仔還覺得有些好玩,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些饅頭球有些不同尋常,它們一個勁的往自己的鼻孔和嘴裏鑽。雞仔嚇得拚命用手拍打,可是原來隻有十來個的饅頭球卻越變越越多,擠滿了整個囚室。他想大聲呼救,可是喉嚨卻發不出聲音,鼻子嘴裏全部被饅頭球塞了個滿滿當當。
雞仔痛苦的掙紮著,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一點一點在消失,意識也漸漸模糊……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去的時候,卻突然在耳邊傳來一聲怒吼。
“你在幹什麼!”
隨著這震耳欲聾的聲音,雞仔眼前的饅頭球忽然都消失不見了,他發現自己的雙手正掐住自己的脖子,而囚室門口,那個大叔警官葉一凡,正用吃驚的眼神看著自己。
如果不是葉一凡這一聲怒吼,恐怕他就自己把自己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