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萼披衣大喊,“來人呀,快救火啊!”
因著紅萼與侍衛不可告人的奸情,她住的帳篷自辟一地,等閑人不得進入。
值夜的守衛看見火光,組隊提水潑,裝沙滅,可耐不住火勢迅猛。
帳篷的入口燒沒了,聽著王後在裏邊嗚哇大叫,守衛們麵麵相覷,沒人敢挺身營救。
一個黑衣的嬤嬤往身上澆了盆冷水,掩住口鼻,縱身躍進火裏。
“這誰啊?”
“王後從南詔帶來的忠仆吧?”
“青石……嗚嗚……”紅萼捂著濕帕巾在帳內左逃右躥地避火。
“公主……”青石恢複縮骨的身體,跨到紅萼身邊,脫下濕淋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死在這兒了……”紅萼望著茫茫火光,豔麗的臉頰落下兩行無助的淚。
“公主,聽我說,”青石喘了口氣,俊秀的眉眼癡癡地盯著紅萼,“我用濕衣服把您蒙住扔出去,外麵會有人搭救您。”
紅萼一喜,急忙在青石麵前站好,“好好好,你快救我出去!”
青石默了一息,紅萼瞧他目中的黯然,問,“那你呢?”
青石抱起紅萼,用寬大的濕衣蒙住她的頭腳,走到門邊,用力向上躍起,將紅萼高高拋出。
“為公主而死,是奴的榮耀!”
紅萼抱頭落地,未受重創。
身後的帳篷全部坍塌,熊熊烈火包圍了男扮女裝的黑衣青年。
紅萼目眥欲裂,厲聲嘶喊,“青石青石——”
她指著守衛,哭叫令道:“你們快救他、快救他啊……啊啊啊……”
守衛急忙撲火,耗費半刻功夫,終於將火勢熄滅。裏麵名為“青石”的嬤嬤燒得隻剩一架黑色的人骨。
“啊啊啊——”紅萼心痛難抑,如瘋婦般撲上去嚎啕大哭,“青石,青石……我不要沈階了……”
“我不要阮護去圍堵沈階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啊——”
“你不隻是他的替身,你是我心裏的青石……”
“是公主的青石……”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
–
劍南。
“什麼,紅萼不想圍堵沈階了?”一個中年男子看完密信拍案而起,“竟想我歸還南詔虎符?”
謀士稟道:“據說沈階出使烏桓,帶妻子杜氏,紅萼陷害杜氏不成,遭到沈階縱火報複。她無大礙,但身邊忠誠的一個侍衛死了。”
男子身材高大、濃眉厲目,正是阮護。他問,“那個扮作嬤嬤和她私通的侍衛?”
“是。”
阮護冷笑道:“這女人瘋了吧?沈階害死她的小情人,她不上趕著報仇,居然要放過沈階?”
謀士沉吟。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這王後對沈階又有什麼新的打算。
阮護腹中斟酌,不以為意地道:“派人傳信紅萼,她的部屬我已發派趕往金都的路上,無法召回。金都太守那邊的路子,我花了不少錢財和心思打通,斷不可能半途而廢,叫她依照諾言,等著收人就是。”
謀士遵命。
阮護陰笑一聲。收人是不可能給活人,隻能收沈階的項上人頭。
又問,“劍南城裏可還有其他兩城的探子?”
靠近烏桓邊境共有三城,劍南是其中之一。
謀士道:“日日不絕,按將軍的吩咐,我們的人裝作不知,任由他們探訪消息。”
“嗯。”阮護滿意地頜首,“本將軍就坐在劍南城裏,不動一兵一卒,看看沈階的死,他們怎麼把這頂帽子扣我頭上。”
謀士恭維,“將軍這招借刀殺人用得高妙。”
阮護嗤道:“紅萼那個女人蠢!沈階連同太子設殺宸王,害我大女兒和外孫被囚皇陵,小女兒慘遭宋家逼死,我怎能饒過沈階這個罪魁禍首!定要他血債血償!”
謀士猶疑,“京城宸王府和將軍府那邊?”
按沈階貫日的作風,太子把持朝政,他鐵定第一時間鏟除叛黨餘孽,不留宋、阮及宸王府三家的活口。
這回事態大,沒見他動作。
阮護思慮道:“誰知他個老狐狸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說不定實施緩兵之計,假意寬恕,待我回京,再一網打盡。”
他手裏握著劍南的兵權,朝廷想不費兵刃收複,需得來軟不能硬。
謀士附和,“沈賊奸滑,將軍需小心應對。”
“那是自然。”阮護忖度,“宸王敗了,太子不會養虎為患,永寧候的死就是前車之鑒。我在他們手裏左右難逃一死,不如先拉沈階墊背。太子的心腹死了,我傾盡劍南之力,試試與朝廷一戰。哪怕不能另立新君,也要讓楚政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