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愕然,“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什麼時要留不得你了?”
“小姐方才那意思,不就是要趕奴婢走麼?”碧珠咬著牙,“小姐這是把奴婢當成什麼人了,奴婢明白自己不夠機靈,但奴婢斷然不是那些個沒良心的東西。”
“小姐日子要是好過,奴婢走也走的沒什麼牽掛,可現在小姐身邊還有人虎視眈眈盯著呐,奴婢要是還能一走了之,那豈不是比畜生還沒良心?小姐要是非要趕奴婢走,奴婢索性也學了那張媽媽,一頭撞死算了!”
慕長歌眼底有些發熱,看來老天爺待她也不算太薄,至少還有個亦仆亦友的碧珠,堅定不二地跟在她身邊。
“如果你真的說什麼也不肯走。”慕長歌目光堅定,“我跟你保證,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這一世,無論是碧珠,還是她的生母江姨娘,每一個她在乎的人,她都絕不會再眼睜睜看他們慘死眼前,絕不會!
待到碧珠心緒平緩了些,慕長歌便命人將戲裝收好,還像模像樣的在外麵加上了把鎖。
細細數來,滿打滿算還有七天就要到這年的中秋,這段時間,已經足夠用了。
時光如流水,眨眼間,七天就已經過去了,這幾天裏,慕府上上下下都熱鬧的很,要比以往任何一年的中秋都要熱鬧。
慕府今年的熱鬧,也不無道理,不僅僅是因為祁靳之住在了慕府,更是因為,長久不受朝廷重視的慕家老爺慕文澤,總算等到了一個能夠得到皇上青睞的機會,隻等過了中秋,便尋個合適的日子升了他的官職。
而且這一升,就是要直接將慕文澤的官職升到正三品。
這些年來,慕文澤在朝中一直鬱鬱不得誌,眼看都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卻始終沒有從這正四品的文官升上去過。
現如今慕文澤總算是有了這難得的機會,自然闔府上下都激動的很。
將重振慕家先祖榮光視為己任的老太爺,聽說了這消息之後,更是一掃病容,神采奕奕了許多。
而這些,都是碧珠悄悄去打聽到的。
其實不用她去打聽,慕長歌也記得,在前世,這段日子的確是父親慕文澤開始了官運亨通的時候。
“小姐,奴婢還聽說,明兒會有個宮裏的人來。”碧珠將熱茶小心斟滿,“奴婢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團圓佳節,哪裏還有這時候跑到別人家裏去的。”
慕長歌捧起熱茶,暖著有些涼的手,“不奇怪,這是皇上要給人加官進爵前,都會有的一項不成文的規矩。”
她在宮裏待了那些年,對待那些明裏暗裏的規矩,全都一清二楚。
皇上在給臣子升官前,都要派遣一個有些眼力見的公公,送去官員府中一樣不輕不重的賞賜。
百安向來奉行以德治國,說是賞賜,其實不過是借著這由頭,好讓那公公去瞧一瞧,這官員家裏的教養品行如何。倘若家風有品行不端之嫌,那這升官的事,就得再等等了。
碧珠這才明白,若有所思道:“怪不得管家娘子三番五次的提醒,要奴婢們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說是誰也不許得罪了明日要來的郭公公。”
“郭公公?”慕長歌眉心隱隱一緊,“你沒聽錯麼?”
碧珠篤定道:“奴婢絕沒有聽錯,來的就是位姓郭的公公。奴婢還聽說,這位公公在皇上麵前,分量可不一般,就連老爺都得對他客氣幾分。”
這便奇怪了,慕長歌分明記得,前世的確有宮裏的人來過,但來的隻不過是個尋常的小太監。
而現在,來的人竟然換成了皇上眼前極有分量的郭公公。
慕長歌的視線,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細細一想,倒也說得通。
有祁靳之在慕府,皇上命人來給慕家賞賜的時候,必定會一起拜訪祁靳之。對待這位蒼王,百安的皇上自然怠慢不得,換上有些分量的郭公公也是人之常情。
這樣倒也正好,慕長歌眼底微微晃了晃,若是換上了郭公公,正好可以讓她瞧一瞧,前世既定的事情,到底有沒有可能被扭轉乾坤……
次日。
一大早,天還不亮,慕府的下人們就忙活了起來,為了專程迎接郭公公,原本隻需在晚上置辦一場家宴的慕府,在中午也加了一場。
約莫到了巳時三刻,慕家的人便陸陸續續到了宴客的廳中。
說是家宴,桌上卻分明留了兩個不屬於慕家人的位置,一處自不必多說,是祁靳之的位子,另外一處應該就是要留給那位郭公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