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自己的位置,慕長歌坐了下來,不過片刻,顧媽媽便繞過眾人,到了慕長歌身側,陪著笑悄聲道:“二小姐怎麼來這兒了,大夫人讓二小姐去她身邊,說二少爺回不來,又見不著二小姐,心裏總空的慌呢。”
隔著幾人的位置看過去,大夫人正坐在主桌上,麵容溫柔慈祥。
慕長歌唇角微微翹起,回給大夫人一個乖順的微笑,嘴裏卻道:“勞煩顧媽媽,幫我回了母親,就說今天不同以往,長歌不過是個庶出,坐過去,豈不是亂了規矩,惹人笑話?”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身後響起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二姐姐這麼講規矩,怪不得這麼招母親疼呢。二姐姐你也真是的,母親讓你過去,這可是疼你呢,要是我,才不管那些個規矩不規矩,隻要母親喊我,我就一準得過去陪著母親,規矩再大,也大不過對母親的孝心不是麼?”
這聲音很有特點,又嬌又甜,隻是甜過了頭,不免有些小家子氣。
隻聽這聲音,不必回頭看,慕長歌也能料到是誰來了。
向身後掃一眼,來的人果真是慕家四小姐,慕君如。
慕君如說這話時候,還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兩隻眼睛一直盯著顧媽媽,隻差沒明著說,可以讓她坐過去,她絕不推辭。
然而慕君如這幾句話,壓根就捧不了大夫人的歡心。
高聲吵嚷,在這時候已是沒規沒矩,偏生說出來的,還是如此愚鈍的言語。
顧媽媽衝著慕君如笑了笑,態度比剛才要疏離了不少,“四小姐的孝心,奴婢聽了都感動的很。隻是這座次安排,奴婢也做不得主,四小姐要是想過去,讓奴婢幫忙傳個話就是。”
慕君如哪敢真的去跟大夫人開口,臉色悻悻地,“我……我不過就是跟二姐姐說兩句玩笑話,顧媽媽你怎麼就當真了。”
碰了個釘子的慕君如,看著顧媽媽的背影,悄悄撇了撇嘴,坐在了慕長歌身邊。
慕君如剛一坐下,一陣香風便直撲慕長歌麵前,膩膩歪歪的香,不免讓慕長歌皺了皺眉。
斜眼一打量,慕君如今天在穿戴上,還真是下足了功夫。
粉色的衫子,鵝黃的裙,腳底下踩了雙繡著彩蝶鑲著珠子的鞋,一頭烏發盤成了妖妖嬈嬈的水蛇髻,兩道彎眉修的極細。
這副打扮,妖嬌有餘,端莊卻分外不足。
更何況慕君如的長相雖然好看,卻好看的格外俗豔,不必開口,單看這張臉便能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堂子裏的煙火氣。
本就有張俗豔的臉,還偏要作此打扮,更顯得俗不可耐。
就在這時,慕秀容也來了,坐在了慕君如左手邊的位置,略顯蠢鈍的厚唇撇了撇,“四姐姐還真是拎不清,母親疼的向來就隻有二姐姐一個,咱們什麼時候能跟二姐姐比了?”
慕秀容一開口,永遠都是絲毫不加遮掩的酸氣上湧,“剛還沒瞧見,四姐姐今天打扮的這麼出挑,恐怕可不是為了給母親看的吧?”
“你,你說的是什麼話?”一來先就打量祁靳之是否也到了的慕君如,心事被戳中,有些惱羞成怒,“那也比有些人,打扮都打扮不起來的強!”
慕君如回的這句,頓時令慕秀容漲紅了臉。
慕家總共六位小姐,桃紅柳綠,各有各的標致,隻有這六小姐慕秀容,樣貌格外平庸,甚至都算得上有些粗笨,小眼睛塌鼻梁,兩隻眼睛疊起來都不及兩片嘴唇厚實。
長相一直都是慕秀容最為自卑的一點,如今又被慕君如這麼不客氣的掃了麵子,當即那兩隻綠豆眼就瞪了起來,咬牙便要同慕君如大吵。
慕長歌眉心一緊,掃了這二人一眼,淡淡道:“兩位妹妹,還是別這麼口不擇言的好,今天不是尋常日子,仔細禍從口出。”
慕君如沒什麼太大的膽子,當即便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
而慕秀容則先是往老夫人那邊悄悄打量了一眼,見沒人注意,又壓低了聲音,哼一聲,滿肚子不甘心地嘀咕道:“是得小心,我們可不比二姐姐,總有母親護著。要我說,母親就是偏心二姐姐。”
聞言,慕長歌眼底劃過了一絲輕蔑淺笑,這個六妹妹,還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要算計一下自己。
慕秀容自以為聰明的這點小伎倆,還以為她看不出,其實慕長歌早就已經不動聲色地把她那點小心思給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