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馬蜂蜇過的地方,本就如亂刀刺挑一般的痛,如今輕輕一碰,更是痛不欲生!
慕秀容何嚐不明白慕寶箏的暗示,盡管當下痛到錐心刺骨,也不敢不順著她的意思,強撐著,竭力撐開兩片厚重的嘴唇。
膿血伴隨著細微的呻吟,自慕秀容唇角擠了出來,“二……二姐姐……二姐姐害我……粉……她……動了手腳……”
艱難地擠出這一句,屋內一眾人頓時屏住了呼吸,老夫人微微愣怔了一瞬,下意識地看向了慕長歌。
見狀,柳媽媽稍稍上前半步,低聲道:“六小姐這會兒正難受著,老夫人,隻怕她是疼糊塗了,才會一時胡言亂語起來。”
府裏剛才鬧出嫡小姐穿著喪服上戲台子這事,倘若要是再有什麼姊妹不睦的傳言傳了出去,慕家這顏麵……
老夫人眉心沉了沉,心裏已有定數,隻是慕秀容現在終究是受了傷,對她開口時,還是得要溫和些才好。
“大夫已經交代過,讓你好好靜養。這會兒你難受,你二姐姐隻怕心裏同樣也不好受,你又如何能遷怒於她呢?”
慕長歌輕歎一聲,麵帶關切,柔聲道:“無妨,老夫人,六妹妹如今心裏不舒坦,我這做姐姐的,讓她幾分又何妨?六妹妹隻管安心就是。”
對上慕長歌那輕柔一瞥,慕秀容卻隻覺如刀鋒般凜冽,當即心頭一縮,下意識猛地挪開了視線,汗出如漿。
這細微變化,瞞得過老夫人的眼睛,卻躲不過慕寶箏那狠厲目光,收回眼角一點森寒,慕寶箏無辜道了一句。
“倒也怪不得六妹妹這樣說,先前我們不也瞧見了麼,這兩個人站的那麼近,馬蜂是一窩蜂湧下來的。雖說是巧合,可它們蜇的全是六妹妹,二姐姐身上丁點瘡口都沒有。有了這樣的巧合,也不怪六妹妹會胡思亂想。”
嘴上說的是慕秀容胡思亂想,可慕寶箏字裏行間,儼然是在說,這巧合,當真是巧到過了頭,實在令人信服不得!
“老夫人……”慕秀容稍稍挪動了幾寸,渾身便是一陣劇痛,眼淚止不住地便滾了下來,“二姐姐她故意……讓我用了她的珍珠粉……”
慕秀容如今這滿頭滿臉的傷,哪怕是安安靜靜不開口,都針紮火燒一般,可她即便是開口說話時再如何疼痛難耐,她也還是得撐著一口氣,死命地將慕長歌拖下水!
方才對上慕寶箏那眼神時,慕秀容心底的恐懼,無疑已經達到了極點。
她沒能讓慕長歌慘死在慕寶箏眼前,就已算是徹底得罪了這位嫡姐姐!今日若是不能讓慕長歌跟著遭殃一回,往後在這慕府裏麵,隻怕是更加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咬著牙,慕秀容那張臉輕輕一扯,就會有膿血自傷口滲出,她流著眼淚,哀求地凝視著老夫人,“老夫人,求您為孫女做主……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害我的啊!”
“那日……老夫人單獨留下了二姐姐和三姐姐,過後我總惦記著他們,便想……想要去探望一下她們二人。”
“當時孫女不曾多想什麼,因此也沒刻意去比較個誰先誰後……就先去了三姐姐那,過後才去了二姐姐處。誰知……這便讓二姐姐多疑了!”
身上的那些傷口,當真是刺疼的很,慕秀容那眼淚不必裝,也控製不住地一個勁地往下滾,“她疑心我諂媚三姐姐,瞧不起她隻是個庶出!”
“那時二姐姐待我的冷言冷語……孫女也不曾多想,哪裏知道……二姐姐竟真的做出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她假裝給我用什麼珍珠粉,那珍珠粉裏,她又早就藏好了花粉在裏麵!我當時還以為二姐姐是真心疼我……誰知……誰知她……她竟是要我不得好死啊老夫人!”
慕秀容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淒厲至極,令人心酸不已。
“老夫人不信孫女,大可以去二姐姐房裏查證一番!否則……否則怎麼會馬蜂明明到了她眼前,又硬生生轉了個方向衝我而來!”
“老夫人,求您為孫女做主啊老夫人!孫女變成了這副模樣,隻怕是……這輩子隻怕是都要毀了!”
在慕秀容這淒慘的啼哭中,柳媽媽暗暗垂了視線,再無法多言一句。
老夫人那麵色,也已隱約凝重了幾分。
她不願相信慕家真會發生這種手足相殘之事,可慕秀容所言,又句句屬實。
馬蜂蜂擁而出之時,她也是在旁看見了的,那二人距離並不遠,那又為什麼這就這樣巧,所有的馬蜂都一股腦地的刺向了慕秀容,而慕長歌卻毫發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