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多,鋼廠廢棄廠房內。

一群十七八歲的男孩正手拿棍棒,圍著地上一個瑟瑟發抖的少年。

那少年滿臉血汙,眼皮腫脹,勉強能看出長相,正是季明萱在找的季文剛。

季文剛哭得嗓子劈叉,哀求道:“鬼哥,你放我走吧,我真沒錢。”

他已經被老鬼抓來一天一夜,不知道家裏人會不會發現他不在,出來找他。

應該不會吧?他以前那麼多次不回家,也沒人找過他。

“你不是能跑嗎?我讓你跑兩分鍾,跑得掉我就放了你。”說話的是個20多歲的男青年,穿著工字背心,一臉玩味地看著他。

“鬼哥,我錯了,我不跑了,你放過我吧。”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哪裏還跑得動?他快要餓死了。

他白天也試著跑過,幾次都被抓回來,每次被抓住,就會被打得更狠。

“你能給我喝口水嗎?”季文剛幹咽了一下並不存在的口水,他不敢管他們要吃的,要不是實在太渴,也不會開口要水喝。

“我還給你水?”老鬼氣笑了,一腳狠狠踩在季文剛臉上,蹲下身來,“你吃了老子多少頓飯?真當我是做慈善的?”

“我待你不薄吧?我是真把你當親弟弟疼啊,你呢?罩了你這麼久,就是條狗也該認主了。

你們家要是沒錢我也不說什麼,工程局誰不知道你家剛收了局長1000塊彩禮錢?我才要200,你敢說你沒有?”

老鬼說著,腳下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季文剛能聽見自己頭骨錯位的哢哢響聲,驚恐地忘了疼痛。

他以前在學校也經常挨打,那些同學因為他沒有爸,說話又口齒不清,經常欺負他。

但是他們打完他還是會放他回家,他也習慣了,這次不一樣,他有一種他可能快死了的恐懼感。

他想求饒,臉卻被踩得變形,閉不上嘴,隻能發出啊啊的慘叫聲。

“你不是想喝水嗎?”老鬼輕蔑地笑,“哥幾個,給他來點熱乎的。”

幾個小混混怪笑著圍上來,解開褲繩,對準季文剛的頭就要解手。

老鬼連忙躲到一邊,笑罵道:“草,別他媽呲老子腳上。”

季文剛想掙紮躲避,使盡力氣也隻是在原地蠕動幾下,最後隻能用手抱住頭,認命地閉上雙眼低聲哭泣,等待即將臨頭的屈辱。

誰能來救救他?他想回家。

“大哥,外麵來兩個人,說是舌頭他姐和姐夫。”一個看門的小弟跑進來,跟老鬼耳語。

老鬼衝那幾個小混混擺擺手,讓他們停下,“就來兩個人?”

他有些疑惑,他們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就兩個,一男一女。”小弟肯定地說。

老鬼眼珠子亂轉,來了精神,氣定神閑地拉過一把亂晃的椅子,在季文剛身邊坐下,大手一揮:“讓他們進來。”

季明萱跟傅斯年拉著手走進漆黑的老廠房,剛一進門,就被幾道手電光打在臉上。

她用手擋住眼睛,努力適應刺眼的光線,剛能看清廠房內的景象,便覺一股氣血湧上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