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等莫天悚走遠後就跑去敲空竹的房門。
空竹拉開房門,堵在門口打量莫桃一眼,意外地苦笑:“天悚不在,你才敢來安慰安慰我?放心吧,不管是從前的羅天還是現在的空竹,都沒那樣容易倒下去。”
莫桃賠笑道:“別這樣如臨大敵一般!天悚不在,我無聊,隨便找你聊聊天而已!怎麼?真不讓我進去?”
空竹這才讓開門口,回到炕上盤腿坐下,倒一杯茶遞給莫桃:“天悚真的很會享受生活!這種極品的蒙山黃芽很容易讓人喝上癮。和甘露、石花比較,做黃芽茶殺青的溫度更高,其後又多出一道堆積攤放工序。衝泡後,黃芽不像甘露緊卷多毫,盡顯嫩芽風采;也不似石花翠綠鮮潤,飽含自然精華,隻多出一份曆盡滄桑的含蓄感,香更純清,味更濃鮮,湯更黃亮。可惜日後我自己多半沒銀子買來喝,更可能有銀子也隻能買些劣等貨色,與這種極品茶葉連邊都沾不上。”
莫桃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盞,不悅地皺眉道:“你開頭說得多好,偏偏要加上個尾巴!真是何苦呢?”
空竹自嘲地笑道:“自從跟你們在一起後,我都快成人人厭惡的過街老鼠了!好容易有個知己來看我,你還不讓我隨便發發牢騷嗎?”
莫桃更加不悅,連忙岔開道:“我是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天悚一直不能忘情於翩然,你是知道的。翩然說紅玉扳指丟了,但穀大哥一口咬定他沒偷過紅玉扳指,所以我……”
空竹冷然道:“不用說了!你盡管放心,即便莫天悚去把聽命穀裏麵所有的漂亮媳婦都帶走,我也絕對不吭一聲!”
莫桃忍不住很火,大力在火炕沿上拍一掌:“你到底想幹什麼?沒人讓你跟著來,受不了就滾!”土坯砌成的土炕哪裏禁得住莫桃的掌力,掉下去小西瓜大的一塊,滿屋子塵土飛揚。剛剛空竹才稱讚過的極品黃牙也添加上一份調料。
空竹非常吃驚也非常難過,瞪眼看著莫桃,久久不語。
莫桃也瞪眼看著空竹,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垂頭喪氣道:“我夾在你和天悚之間,真的好難受。你能不能也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天悚這次做得真的很夠意思。他是不吃燕窩的。泰峰的生意做得有多大?不僅僅是茶葉、絲綢、藥材、食鹽,其他的也什麼都賣,可獨獨不賣燕窩。因為天悚不吃,泰峰上下人等都不吃這東西。”
空竹一愣,用心回憶,每次都是袁叔永給他端來的燕窩粥,的確是沒見其他人吃過,試探著問:“有故事?”
莫桃疲憊地點頭:“很久遠的故事!我隻是想你明白,天悚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無情無義。”
空竹肅容輕聲道:“你錯了,我從來也沒認為天悚無情無義過,甚至我還完全能理解天悚為何如此討厭我。但是桃子,無論天悚怎麼對待我都沒關係,我唯獨受不了你也跟著他不理我。我現在身無長物,若連最好的朋友也失去的話,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天悚就是看出這一點,才不喜歡你來找我。他從來沒放棄過打擊我。”
莫桃渾身無力亦無語,呆呆看著空竹,曾經名噪江湖的少年英俠,顯赫一時的當朝極品,變成現在滿身傷病的和尚,但他顯然不像穀正中、袁叔永那樣肯臣服,也不像霍達昌、屈士逸那樣肯退出,依然堅持著一貫的堅持,不認輸也不放棄,因此他和莫天悚之間存在著一直存在的矛盾。
空竹被莫桃的眼神嚇住,良久也沒看莫桃動一動,歎息道:“好,天悚是為了你,我也該為你。你想我怎麼做?好,明天我會主動去找天悚。”
莫桃長鬆一口氣,終於笑了:“你可別騙我!也不是我想你怎麼做,我隻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們怎麼進聽命穀。”
進聽命穀有兩種方法,第一當然是從聽命湖乘船進去,隻有莫桃和莫天悚能保留功力;第二就是從密道進去,所有人都可保持功力。羅天輕聲道:“從湖上進去吧!從密道進去,先就擺出打架的態勢了。”
莫桃也是這樣想的,點頭答應,接下來卻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能和空竹說,沉默一陣子後越來越感覺難受,起身告辭出來,去找店家想幫空竹換個房間。
空竹知道莫桃依然是不願意被莫天悚察覺,沒法不傷感!暗忖連張宇源眼看著都要接正一教的教主天師之位,隻有他,什麼都沒有了!意興蕭索,忽然間很不耐煩龜縮在房間裏,拿著犀照劍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