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翊也沒有應付這些人的心情,麵無表情的握著薑璿的手,坐在那裏等常遠的消息。
不一會,常遠恭身進來,“小的派人下去打撈,但未曾打撈到落水之人,底下也沒有逃生的洞口,應該是我們下去之前就悄悄的從另一側逃走了。”
薑璿蹙了蹙眉頭,原本碧雲是守在那太監要遊上來的地方等著的,就等著他上來將他捆了。
沒想到後來,他竟仿佛被嗆水,往下沉去了,當時她原是想將人救上來的,剛巧林翊過來了。
那會也就沒再管他,就那麼一會功夫,就逃走了嗎?
那他的嗆水也是假的,隻是為了迷惑人用的?
如果林翊那會沒趕到,就算她讓碧雲下去救人,大約也是救不上來的。
“你派人去將肅王叫過來,然後讓禦林軍統領,楊統領帶著人將這附近的路口全部圍住,一應人等不許進出,所有的太監都帶到這裏來,一一審問。”
因著太子有些發燒的消息也報到了蕭越那裏,當時蕭越是正在與林翊說許老伯爺的事情,聽到太子人不舒服,也急忙去了東宮。
這會,隻有淑太妃等跟著太皇太後,永安王太妃沒什麼表情,而淑太妃則是低著頭,眼神有些遊移,若是仔細看,隻發現她的手有些顫抖。
太皇太後聽了林翊下令,眉頭蹙起來,
“你莫要胡鬧,這幾處宮殿有多少的太監,你審的過來嗎?
再者,你現在在宮裏,新婚頭一日,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不僅僅不吉利,就是皇上那裏怎麼說?”
“還有那麼多宗室在這裏呢,這件事,還是要暗地裏進行才是。”
太皇太後看了眼薑璿,示意薑璿勸一勸林翊。
薑璿拉了拉林翊的手,林翊看著太皇太後一眼,眼神極其的冷漠。
太皇太後自然是了解兒子的,知道他並不是個脾氣和善的好人,這人凶狠起來和蕭越一樣,是個活閻王,否則,也不能鬥得過蕭易。
他的妻子在宮裏差點出事,肯定會把宮裏翻個底朝天,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竟然在今日來這樣一出。
她也很想將人揪出來,但到底現在宮裏做主的是蕭越,兒子這樣,有點逾越了。
不管如何,總要顧忌下蕭越的心情。
更何況,如今宮裏人員簡單,敢在宮裏動手的,又真的差點得手的,幾乎沒有別的可能了。
可,讓她相信是蕭越和顧念動的手,她又不敢相信。
事情實在是太湊巧了。
“娘娘,朕同意大哥這樣做,朕也很想知道,今日,到底是誰這樣的大膽,敢在宮裏行凶……”
“暗一,你帶著人和肅王一起,去審人……”
門外,蕭越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眼裏閃過一絲冷光。
其實蕭越在東宮知道薑璿落水的事,他也非常憤怒。
在宮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嫂差點出事了。
大哥好不容易娶進門的妻子,他這一輩子,想要的東西不多,不外乎念念和旭兒他們平平安安的,還有大哥能夠過得開心,卻不想,這些人竟然連他這點願望也不讓他達成。
但凡今日大嫂出點什麼事,大哥會怎麼樣?他想都不敢想。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誰,想害大嫂。
他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這會將宮裏所有的太監斬殺的心都生起了,何況隻是審問而已。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兩兄弟一起發瘋,誰能阻擋的了,想到剛剛說旭兒病了,於是又關切道,
“旭兒那裏沒事吧?”
蕭越對太皇太後的態度一向很好,於是笑了笑,“沒事了,念念如今在東宮看著,不過是著涼溫度高起來而已。”
太皇太後點頭,鬆了口氣。
有了林翊和蕭越這兩個宮中最高的權利者在,薑璿沉默乖順的坐在林翊身邊,一言不發,在別人的眼中,她是被嚇到了。
很快,宮裏的太監都收到傳話,說對於宮裏竟然有人敢明目張膽之下,想對太後娘娘下手,太上皇和皇上勒令宮裏一切人員都聽從調配,若是有人害太後,嚴懲不貸。
永福宮的領路姑姑和碧雲跟著錦衣衛的人一起,尋找那個落水的太監。
隻是一通下來,並未發現那個人。
林翊那頭,也叫來好的畫手,按照碧雲和領路姑姑的描述,將人像給畫了出來,讓其他的太監,宮人一一認人。
一直到天黑的時候,竟然還沒有找到那個人,林翊一直麵無表情的,嘴唇緊抿。
那頭常遠一直來回的報消息,到了後來,聲音越來越小,他怕見到林翊的臉了。
宮裏已經掌燈,畫像出來後,就不僅僅是太監,就是宮女,也被叫來一個個的認人。
終於,不知道經過多少宮人後,有一個小太監指著畫像說,
“這是從前朝暉宮的灑掃太監,後來因為犯錯,被淑妃娘娘攆到冷宮去了。”
這話一出,別說太皇太後心裏一驚,就是林翊那冰冷的目光也立刻放在了淑太妃的身上。
蕭越目光徑直望向淑太妃,聲音如利刃般,“太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淑太妃其實心頭狂跳。
她緊緊揪著胸前的衣襟,那個時候,她看到林翊和薑璿在一起,心裏嫉妒的發狂。
心頭的妒忌讓她生出一股衝動,想要毀了薑璿的衝動。
她和薑璿並無仇恨,就算她死了,也懷疑不到她的頭上來。
而且,新婚妻子,在宮裏出事,說不定還能讓蕭越和林翊兩人之間起了嫌隙。這於她這一脈,是很有利的。
她是在宮裏住過的,從前也有過一些人手,否則,當初也不能將穩穩的江皇後踩下去。
她咬了咬牙,讓人去找了當初她留在宮裏的棋子,讓他見機行事。
沒想到,那個蠢貨,人沒弄死,反倒落下了把柄,叫人看到了還敢動手?這不是要拖著她一起下十八層地獄嗎?
她在心頭過了無數次,宮裏早就經過幾輪的清洗,不一定有人認得他。
就算有人認得,她早就出宮了,更何況,她當時就已經將人驅趕出了朝暉宮,那麼,那太監殺人,關她什麼事情呢?
她這個時候,其實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她也隻能一直走下去,不回頭。
麵對林翊和蕭越兩重銳利的目光,淑太妃表現似乎很疑惑的樣子,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太監下黑手,和她勾連上了,她跪在林翊麵前,
“陛下,太後娘娘與妾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故要對她下手?”
“更何況,那太監妾早就趕出去了,而且,妾也已經沒在宮裏住了,如何能使喚得動這閹人?”
“要妾說,就是皇後娘娘的動機也比妾要來的多一些,這宮裏如今可是皇後在當家,能使喚這些人動手的人,除了皇後還能是誰?
更何況,為何太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怎這個時候生病?”
薑璿似笑非笑的看著淑太妃,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林翊沒想到淑太妃竟然將矛頭指向了顧念,可他更知道當初在普濟庵的時候,她為難薑璿的事情,
“既然人已經認出,先去冷宮看看,人是否在那裏,如果不在那裏,那麼翻遍皇宮,也要將人找出來。到時候,就知道是不是你指使的了。
來人……”
顧世安是早就在等著了,聽到林翊喚人,立刻進到殿內。
“宮裏今日不下鑰,讓四門的守衛嚴加巡查,這畫像人手一張,防止人逃了。
現在,你帶人去冷宮,看看這人還在不在,將人帶過來。”
淑太妃聞言,立即道,聲音裏帶著些委屈,“陛下,您難道不相信妾麼?妾伴著您這麼多年,孩子都已經快要娶妻。”
“妾何必要害太後娘娘?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再者重刑之下必有冤案,錦衣衛的手段,恐怕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這分明就是將責任都推了,同時又打了張親情牌出去,她孩子都有了,而薑璿才剛進門,用得著妒忌她,然後下手嗎?
蕭越這會不太好接話,林翊淡淡一笑,道,“你既然說和你沒關係,又何必怕我將人找到?到時候人找到,自然是清清楚楚了。
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打量著我的脾氣好是嗎?
還是說,你覺得你有了兒子,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淑太妃看著他刻薄的眉眼,心中無比的抽痛,但她的確,半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