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麵看到什麼好看的嗎?”
她隻是笑了笑,“沒什麼,前頭路通了,就趕緊家去吧,母親不是讓回家繡嫁妝嗎?”
如她所說,她不想負重前行,唯有卸下心頭的包袱。
如姑祖母所說,少年慕艾,誰不曾有過呢?那不過是個虛幻的夢而已,她何必想太多呢?
還是抓住自己能擁有的吧。
……
京城中發生的一切,薑璿不知道。
和薑琚說了慕容會是他的親生父親後,少年著實沉浸了兩天。
林翊安全歸來,慕容寒原本是想請他們回南燕王宮修養一段時間,但被林翊拒絕了。
他將俘虜來的慕容會的將士讓慕容寒帶回去,至於慕容會,則是自己帶走了。
雖然許家軍叛亂已經平了,他的陰謀得到瓦解,當初阿芙蓉膏是慕容會和許家一同搞出來的。
一些製作阿芙蓉膏的地點也被搗毀,但林翊怕還有些隱藏的製作阿芙蓉膏的來源沒被查出來。
他害怕將來的某一天,東離的子民還會受到這邪物的控製,自然是能夠根除就根除。
慕容會被薑琚射了一箭,後又被砍掉一隻手臂,在薑琚的刺激下,已經喪失了活的意誌,哪怕有張春子在,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生不得,死不了。
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可這樣活著,得到的隻是薑琚厭惡的目光,戳心窩的話語。
真正做到了薑琚說的生不如死。
林翊他們沒有去南燕王宮,而是在樹林邊安營紮寨,等到事情處理完畢了直接回京。
雖然慕容會那一箭是穿著皮肉而過,沒有傷到筋骨,後來掉落洞穴傷上加傷,林翊免不了流了很多血,臉色有些蒼白。
薑璿這幾日琢磨著阿芙蓉膏的事情,她自是不希望見到這個東西再死灰複燃,禍害百姓。
將慕容會帶回去也是不錯的選擇,有他在,到時候再加上慕容寒的幫忙,應該是能杜絕的。
想到慕容寒,她歎了口氣,伸手撫摸上林翊高挺的鼻梁與利落的濃眉。
看了會,她起身想走,準備去安慰一下失落的薑琚,還沒站起身,手就被床上的人給拉住了。
原本沉睡的男人這會睜開眼睛,“再坐會。”
薑璿坐了回去,笑的開懷,“你怎麼知道是我?”
男人黝黑的眼眸緊盯著床邊笑顏如花的女人,慢悠悠地道,“除了你,這裏還會有誰摸我。”
他握著她的手,貼到臉頰邊,“你還好嗎?”
薑璿點頭。
他臉頰蹭了蹭她的手背,忽然吃吃笑起來,“原本我千裏迢迢而來,想要英雄救美的,卻不曾想被美人所救。”
薑璿被逗得勾了唇,“我是英雄,你是美人,正是英雄救美呀。”
他微微地勾著唇,絲毫沒有被說成美人的不悅,唇角帶著一點點的得意,他的英雄小姑娘啊,“英雄,你是不是更加喜歡這個美人了。”
薑璿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覺得這樣想能讓傷好的快一些,那就隨便。”
她是不會告訴他,她是有多愛他的。
他勾一勾唇角,沒再說什麼了,反正來日方長,他有很多的機會去證明英雄有多愛美人。
兩人互相的看著,雖然帳篷簡易,卻是溫情脈脈。
門口站著的薑琚有些猶豫,他想進去看看,但在簾子的縫隙看到裏頭姐姐正和上皇說話。
他在帳外磨磨蹭蹭的,薑璿先發現他的身影,
“琚兒,有事情找我嗎?別愣著了,進來吧。”
薑璿見許久都不見他進來,撩開簾子問他。
薑琚略一猶豫,進了帳子,恭敬地跪下來給林翊行禮。
林翊擺擺手讓他起身,“不用拘謹,你叫我姐夫就行了。”
薑琚有些慌亂的看了薑璿一眼,薑璿目光平靜溫和,唇角微微勾起,“琚兒,你叫姐夫就行。”
薑琚原本心頭就迷茫,這下更是慌亂不安,不過他還是鼓起勇氣叫了聲“姐夫。”
林翊應了一聲,看向薑璿,“我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姐夫,感覺很不錯的樣子。”
薑璿有些哭笑不得,從前他高高在上,誰敢叫他姐夫啊。
她斜睨了他一眼,“你好好的歇著,我和琚兒去外頭說說話。”
在薑琚進來的那瞬間,她就看到他臉上的迷茫,想來還是沒從慕容會的事情中走出來。
“就在這裏說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們參考參考呢。”林翊道。
“我們姐弟倆說話,省得煩到你,還是出去吧。”
薑琚對薑璿很濡慕,沒想到她和太上皇的相處是這樣的溫和,根本就沒有他所以為的那種相敬如賓感。
都說夫為妻綱,做妻子的應該畢恭畢敬的,不能有半點放肆。
姐姐這樣,真的好嗎?
他想著,脫口而出道,“上皇,我姐姐她心地最善良,最溫柔,最體貼,如果她什麼時候冒犯了您,還請您一定不要介意。”
他用了好幾個最,姐姐在他眼裏,就是最最好的。
林翊和薑璿都愕然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薑璿拍拍薑琚的肩膀,總算沒有白為他操心。
就好像種下一株小樹苗,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精心澆灌,等到長出來了,才開始澆灌,到了秋天,也還是得到了收獲。
薑琚這樣的維護,她還是受之有愧的。
“你姐姐比你說的還要好,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姐姐解決不了的,可以來找我。”林翊溫聲道。
薑琚他能清晰的感受道太上皇釋放出來的善意,心裏堆積了幾天的委屈,忽然就那樣湧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
身世曝光後,姐姐安排他去了軍中,剛開始的時候他沉浸在自憐自苦中,又乍然從錦衣玉食的高門到了簡陋的軍營,每天要接受操練,一時難以接受。
柔軟的綢緞換成了粗布軍衣,每天吃的飯菜也是大鍋飯,別說滋味,能吃就成,一個屋子裏睡十幾個人,冬天冷,夏天熱。
這些不過是身體上的不適,雖然難以忍受,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
最讓人難忍的是獨自一人的淒惶和孤寂。
他想回去,但他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他甚至不敢哭出聲來,那樣隻會讓其他的士兵看不起。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脆弱和痛苦,更不想讓姐姐失望,更怕姐姐會舍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