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汝一案,不是結束,隻是一個開始。
早朝之上,沈驚鴻上呈大理寺供詞和罪證,孫汝一口咬出周家參與貪腐案,他承認天興號溢價數倍轉售金絲楠木,擷取巨額利潤,但金絲楠木變成黃心楠木之事,他卻寧死不認,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咬出了是周家挪用金絲楠木。
沈驚鴻於風華殿朗聲道:“金絲楠木乃禦用之木,非帝王之家不可擅用,重則以謀逆論處。周家膽敢挪用金絲楠木,其心可誅,十惡不赦!”
朝堂之上,周家之人頗多,地位最高的,便是戶部尚書周次山,和殿前司都指揮使周奎。周次山聽了沈驚鴻所言,臉色都白了,周奎乃是武將,說話更衝,破口大罵道:“放屁!我們周家何時用過金絲楠木了!”
周次山跪倒在地:“陛下,周家忠心耿耿,天地可鑒,絕無不臣之心啊!此事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周家人齊聲喊冤,劉琛目光沉沉看著下跪之人。
太後的話依稀又在耳邊響起。
——陛下能坐上這個位子,離不開朝中大臣的支持。議政王雖是陛下的皇叔,但他有私心,對陛下毫無敬意。周家才是真正的忠臣,陛下千萬要明辨是非,不要被小人蒙蔽了!
劉琛心中冷笑,誰是忠臣,誰是小人,他心中自有算盤。
周家扶持他上位,不過也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傀儡皇帝,但他偏偏不讓他們如願。
這些世家之人膽大妄為,目無尊上,當真忘了這陳國的天下姓什麼了嗎?
劉琛冷冷問道:“大理寺可有在周家找到金絲楠木?”
沈驚鴻答道:“周家乃一品之家,周老太爺又是太後生母,臣等沒有旨意,不敢搜查。”
劉琛道:“傳朕旨意,徹查周家,如有阻撓,格殺勿論!”
看在太後的麵子上,劉琛不會將周奎和周次山下獄,但是底下人就未必了。
沈驚鴻得了命令,俯首領旨。
滿朝文武,不敢吭一聲。
劉衍抬眼看向沈驚鴻,忽地勾唇一笑。
沈驚鴻奉旨徹查周家。周家到底比孫家有體麵,沈驚鴻率人搜查,麵上還是對周家家主恭恭敬敬,但周家人臉色實在好看不到哪裏去。
周次山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短短一年時間,沈大人便一飛衝天,位列九卿,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沈驚鴻拱手一笑:“周大人過獎了,為陛下效勞,位卑位高,又有什麼分別,隻在乎有沒有心。”
周次山目光一凜,垂下眼去。
周奎站在院中看著大理寺的人在府上進進出出,冷笑道:“我們周家是不可能有金絲楠木的,沈大人別白費心機了。”
沈驚鴻笑而不語。
半晌之後,大理寺終於將周家徹查完畢,果然是沒有找到金絲楠木的蹤跡。周奎望著沈驚鴻冷笑道:“沈大人還有什麼話說?”
一名大理寺的官員匆匆從外間跑了進來,手上抓著幾封書信,神秘兮兮地交到沈驚鴻手中。
沈驚鴻拆開了書信,目光一掃,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然道:“周奎通敵賣國,立刻拿下!”
周奎臉色一變,數名侍衛近前,被他盡皆逼退,他瞪著沈驚鴻咬牙道:“你胡說什麼!”
沈驚鴻揚了揚手中的信紙:“周奎,這上麵的書信可是北涼文所書,收信人,是北涼三皇子耶律璟,這是從你書房搜出來的,你若有話要說,就去大理寺的虎牢獄細說!”
周奎臉色大變。
周次山冷笑出聲:“好啊,好啊!什麼金絲楠木,原來是障眼法,沈大人的招,在這兒等著我們呢!”
沈驚鴻勾唇笑道:“周大人,暫無證據表明你與此事相關,但通敵賣國,是株連九族的重罪,還望你好自珍重了。至於嫌犯周奎,若敢拒捕,便不要怪我們下手沒有輕重了。”
周奎目光陰騭地盯著沈驚鴻,如一頭雄獅一般蓄勢待發。周次山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將他的火氣壓了下去。周次山沉聲道:“不要中了他的計,他想逼你坐實了罪名,你盡管隨他去,我會想辦法。”
聽了周次山的話,周奎的麵色緩緩平靜了下來,但眼中殺意更甚,他一步步走向沈驚鴻,沈驚鴻麵上一片從容,微笑直視周奎那雙鷹視狼顧之眸。
“倒是我們小瞧你了。”周奎說話間隱隱有磨牙的聲音,聽得人心底發寒,“你給我等著!”
侍衛撲了上來,沉重的鐐銬鎖住了周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