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等,一直在忍,直到那個小子出現。
她多麼高興那小子敢公然對抗風夫人,多麼高興玉兒會帶那小子去見顧伶逸,多麼高興他們兩人會聯手,先算計嫁禍了蠱家,而後拉攏了龍飛曜,輕易就擺平了風夫人兩大勁敵。
她一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鳳梨至今不告訴玉兒蠱家臥底的真相,至今還不揭穿顧伶逸虛偽的嘴臉,但是,她相信,相信這小子不會害了玉兒。
她同風家嫡親有心靈相通的能耐,風玉兒和風夫人到底誰真心相待,誰虛偽作態,她十分清楚。
她對風夫人沒有什麼感恩,隻有受製,若不服從,風夫人多的是辦法利用結界之蠱對付她,她唯有忍。
她對玉兒才是真真正正的感恩,她永遠不會忘記,她被欺負的時候,風玉兒這個巫界最尊貴的大小姐居然會毫不介意拉住她髒兮兮的手,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緊握她的手,帶她穿街走巷回到風加。
她更沒有想到,即便明明知道她是風夫人留在身旁的奸細,風玉兒還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好。
毀掉女媧傳人的詛咒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卻也是造福女媧傳人,單單就憑這大膽的心,那丫頭就配得上女媧祭司一位,就必須進入女媧廟!
或許是報恩吧,或許就是骨子樂意為她付出吧!
今日,不是風夫人的命令,而是她多年來的願望,必須恢複這個結界,保玉兒順利進入!
望著那至今空蕩蕩的大道,瘋丫頭笑了笑,緩緩轉身,另一手終究也覆上了石門圖騰。
她低下了頭,明眸轉冷,刹那間,“嘭”一聲,似血幕升起,染了整個神像底座!
在血幕中,已經再看不到她這輩子唯一一件白衣,隻見滿是鮮血的紫青身影,然而,這身影在血幕中不過停留了瞬間!
“嘭”又一聲,大片的鮮血瞬間被圖騰吸食得幹幹淨淨,那人影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神像腳下,一堆殘破的森森白骨。
那麼簡單,那麼純粹,沒有衣裳,沒有血肉,沒有任何佩飾,甚至連頭發都沒有,隻有白骨。
誰人認得出這白骨是誰呢?
就連血腥味都沒有,更別說是血跡了,結界之蠱的厲害之處就在這裏。
隻見石門上,原本暗淡無光的蛇尾圖騰隱隱流溢出了紫青色的流光,隨著蛇尾蜷縮的形狀流溢著,流光溢彩、美輪美奐,許久之後才消失不見。
結界,終於恢複了!
隨著流光的消失,一切又恢複了平靜,而就在這時候,熱鬧的鑼鼓聲遠遠傳來,祭拜的隊伍近了。
風玉兒趴著在窗沿,低著頭不知道徑自琢磨著什麼,而夜小寶並沒有騎馬,坐在車夫旁,倚著門檻,精明的眸中一直盯著前方不放。
雖然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一切進行得太過順利,風夫人對他們太過於輕心了,不過此時此刻,他也沒有那麼心情去多想什麼。
他一路灑落梨花樹種子,一邊默默算著到巫界來到底有多久了。
本該萬分欣喜的,他卻發現自己居然會不舍,總覺得得跟風玉兒說點什麼,又總覺得得跟瘋丫頭說點什麼。
他思來想去還是作罷,他想當這一切紛繁複雜都結束了,他靜心到女媧廟中閉關一陣子,離開風玉兒和瘋丫頭幾年,或許,等他長大了,等他出關了,他的心就不會那麼淩亂了吧,他就可以很好的告別離開了吧。
他想,在他離開之前,他一定要跟瘋丫頭好好談談,他認定了瘋丫頭就是巫婆子那樣的人,他一定要找出風夫人到底是怎麼牽製出瘋丫頭的!
很快,氣勢恢宏、巍峨如山的女媧廟大門就出現在眼前。
夜小寶這才興奮起來,“玉兒,到了!”
他猛地躍下馬車,正要上前,卻被風玉兒一把拉住,“你等等!有點侍衛的樣子!”
風玉兒也興奮著,迫不及待想現在就進到女媧廟中,將女媧傳人的詛咒破壞掉!
可是,路上她和夜寶商量好的,這一回先祭拜,等人都散了,他們倆再自個偷偷來。
夜寶無奈,隻得又坐會馬車上,跟來祭拜之人不少,這場祭拜還是必須按照規矩進行的,而且,風家那邊,他們都還沒有去收拾幹淨呢,不是?
兩人隨著馬車,耐著性子,緩緩停在大門口!
從正大門到前殿有一條漫長的大道,夜寶攙風玉兒下馬車,兩人相視一眼,終於率先邁過門檻,往大殿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