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交對自己以後發展大有用處的人(3 / 3)

可以說,此時的張居正,思想、學問都還談不上有什麼廣度和深度,差不多還是一片空白。他固然有治國安邦的誌向,但是還沒有治國安邦的學問。從徐老師那裏學來的,大體上是王陽明的“新儒學”,加上官場上韜光養晦的一套防身術,更重要的是,對徐老師的學問,他未必心悅誠服。

既然想幹一番事業,就得具備幹這番事業的真才實學啊!張居正覺得自己差得太遠了。當然他自己一直在努力。但是光憑自己的努力,顯然不夠。

於是,張居正非常留心,在和同事的日常接觸中,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可以向他傳授些學問。

他還真就發現了一個合適的人。

這個人,自幼就見多識廣,有名師教習,研修學問,和張居正差不多,16歲中舉,而且也是全省第一名。不過他到了近而立之年才考上進士,不是因為腦子不夠用,而是路子有點兒不太對:他對教科書不太感興趣,研究起別的學問來了,曾經在河南開封的大梁書院師從當時的著名學者、以倡導“實學”著稱的李夢陽、王廷相,並被大梁書院聘為教授。中進士後又一直在翰林院深造、工作,博覽群書,學富五車。

這個人就是高拱,字肅卿,號中玄,相貌瑰奇,為人豪爽有才略,又頗自許。他是河南新鄭人,比張居正大13歲,早兩科中進士,和王世貞的父親是同學。

不過,了解了高拱的情況後,張居正就有點兒發怵。

高拱這個人,家世和王世貞相仿,出身於書香門第、官宦之家。他的祖父、父親都是科班出身,在中央和地方擔任過級別不低的領導幹部,大哥也是進士出身,正擔任地方高官。

這倒還不是什麼障礙。

張居正了解到,高拱這個人,清高孤傲,自視甚高,不愛拉拉扯扯的,一般人他未必願意深交。

這個也還可以克服,因為張居正也很自負,認為自己不是一般人。問題是,那個時候,官場太講究科舉輩分了,彼此相見都有嚴格的禮儀,拘束得很!一個後輩,想和前輩結交,不那麼容易啊!

張居正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有意識地接近高拱,在他麵前擺出謙虛好學的樣子,虛心向他求教。

“做學問,要經世致用,要重視有關國計民生的政務,要關注現實!”高拱對張居正說,“所謂‘君子不言利’,此論大謬不然!可謂禍國殃民!”

高拱的這番話令張居正為之傾倒,“知音!知音啊!”他心裏一定會發出這樣的感慨,越發想和高拱結交了。

沒有想到,高拱這個人外表很孤傲、很嚴肅,內心卻是一團火似的,熱情得很。他對禮節什麼的並不講究,感到張居正年少聰明、孜孜向學,給他講些什麼,馬上就能夠領悟,並且對自己又非常崇拜,心裏很高興。

兩個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常言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投機了呢?萬句少啊!張居正和高拱,兩個家庭、秉性、輩分都非常懸殊的人,常常黏在一起,切磋學問,商榷治道,至忘形骸——說到高興處,顧不得形象、風度,連說帶比畫,脫了鞋把腳丫子蹺到桌子上什麼的,大概是常有的。

前輩和後輩不拘禮節,以朋友相交,一時還作為佳話,在官場流傳。

和高拱交往,差不多等於找一個博士生導師免費傳授學問啊!可以說,張居正治國安邦的真才實學,不能說全部,至少相當一部分是從高拱那裏學來的。

看看,人家張居正剛一入道就很有一套。交就交些有用的人,亂七八糟的,少拉拉扯扯!這可能是初入官場的張居正所奉行的交往準則。

人家是在積累資源、積聚能量啊!這麼說吧,該考的資格證書也考到手了,所需要的知識學問什麼的也及時“充電”了,等於早早地把各方麵基礎都打好了,萬事俱備,東風一來,不就火起來了嗎?

但是,東風何時刮來?“天氣預報”說,還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