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千八百三十五年到一千八百四十年這五年中,梅裏美是一心專注在他的新事業上,他的唯一的文學作品(但也還是染著他的古學的研究的色彩的),便是他自己認為傑作的vé nusdel'''' ille。在一千八百三十九年和一千八百四十年,他遊曆意大利、西班牙(這是第二次了)和高爾斯。
這次遊曆的印象的第一個結果,便是《高龍芭》。這是他在周遊過高爾斯回來之後起草的。在這本書裏,我們可以看到梅裏美的藝術手腕已到了它的最高點。他的一切的長處都凝聚在這本書裏:文體的簡潔和嫻雅,布局的周密和緊湊,描寫的遒勁和正確,人物的個性和活躍,對話的機智和自然,在不斷的衝突中的心理的分析的細膩,地方色彩的濃厚和鮮明。所以,雖則梅裏美自己說vé nusdel'''' ille是他的傑作,但大部分的批評家卻都推舉這一部《高龍芭》。(《高龍芭》裏的女主角高龍芭,並非完全是由梅裏美創造出來的,那是實有其人的,梅裏美不過將她想象化了一點而已。)
意大利的旅行和羅馬藝術的研究,引起了他對於古代的興味。在一千八百四十一年,他發表了兩篇羅馬史的研究:《社會戰爭》(la guerre sociale)和《加諦裏拿的謀反》(la conjurationde catilina)。在一八四二年,他一直旅行到希臘、土耳其、小亞細亞。回到巴黎後,他發表了他的《雅典古跡的研究》(一八四二),幾月之後,又發表了他的《中世紀的建築》。
一千八百四十三年十二月十八日,法國國家學院選他為會員(這是由於他的《高龍芭》)。這時梅裏美不知怎地又寫了一篇小說:arsène guillot。但是這本書卻頗受人非難。第二年,《珈爾曼》出來了,這是一本一般人很愛讀的書,但是,正確地說起來,是比不上《高龍芭》和arsène guillot的。
在四十三歲的時候,發表了他的《何般教士》(l'''' abbeaubain)(一八四六)後,他忽然拋開了他的理想的著作了。他以後整整有二十年一篇小說也沒有寫。從一八四六年至一八五二年這七年間,他寫了《侗·貝特爾第一的曆史》(histoire de don pèdreier),他研究俄國文學,他介紹普希金(poushkin),哥果爾(gogol),並翻譯他們的作品,他研究,他作批評文,他旅行。在一千八百五十二年的時候,他喪了他的慈母--這在他是一個大打擊,那時候,他已快五十歲了,他身體也漸趨衰弱了。可是在一千八百五十三年,拿破侖三世和梅裏美舊友德·蒙諦約伯爵夫人的女兒結了婚。那個他從前曾經提攜過的四歲的小女孩,現在便做了法國的皇後了。大婚後五月,梅裏美便進了元老院。於是我們的這位小說家,便成為宮中的一個重要角色了。他過度著錦衣足食的生涯,然而他卻並不忘了他的著述,那時如果他不在他的巴黎李勒路(rue delille)的住宅裏,不在宮裏,他便是在繼續的旅行中:有時在瑞士,有時在西班牙,有時又在倫敦。
在一千八百五十六年,他到過蘇格蘭;幾月之後,他淹留在羅若納(lausanne);一千八百五十八年,他繼續地在艾克斯(aix),在倫敦,在楓丹白露(fontainebleau),在意大利。在一千八百六十二年,他出席倫敦的博覽會審查會;他受拿破侖三世之托辦些外交上的事件。
在這種活躍之下,梅裏美漸漸地為一種疲倦侵襲了。他感到生涯已快到盡頭;自從他不能\"為什麼人寫點東西\"以來,他已變成\"十分真正的不幸了\"。接著疾病又來侵襲他。為了養病,他不得不時常到南方的加納(cannes)去,由他母親的兩個舊友愛佛思夫人(mrs.evers)和賴登姑娘(miss lagden)照料著他。
守了二十年的沉默,在一千八百六十六年,梅裏美又提起筆來寫他的小說了。可是重新提起他的小說家的筆來的時候,我們的《高龍芭》、《珈爾曼》的作者,卻發現他的筆已經鏽了。
《青房》(la cham bre bleue,一八六六)和《洛季斯》(lokis,一八六六)都是遠不及他以前的作品。不但沒有進展,他的藝術是退化了。另一方麵,他的病也日見沉重。在一千八百七十年九月八日他被人扶持到加納,十五天之後,九月二十三日,他便突然與世長辭,在臨死前他皈依了新教,這是使他的朋友大為驚異的。他的遺骸葬在加納的公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