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身板太瘦了,領著她進了屋內,進去後,裏麵什麼都沒有,就是想給她做點什麼都沒有材料。
擰了擰眉,“你就這麼糊弄自己?”
被說的那個不作聲,安靜轉身往外挪,走了幾步又折回,勾住那隻大手帶到藤椅坐下,“沒涼,還可以吃呢。”
溏心蛋還是那個味道,與上次相比,這次的溏心蛋是完整的,慢慢嚼著,“那天是你,對嗎?”
耳邊溫沉回應,“是我。”
“為什麼不出現?”
好像想到了...
眼睫止不住發顫,喉嚨也哽了,“傷得很重,對嗎?”
重到一個雞蛋都很費力。
“小哭包。”向亦雲曲起手指對著她的鼻尖一刮,“就是點皮外傷。”
輕描淡寫,卻像有千軍萬馬從她身上踩過去,麵條已經軟榻,她一口接一口往嘴裏送,卻隻嚐到澀鹹味。
向亦雲心疼壞了,拿開碗,用紙巾擦著黏糊糊的小嘴,一張紙不夠,又扯了幾張。
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腫了,領著她往裏屋的洗手間走。
水龍頭擰開,濕紙巾沾了些熱水後攥幹,輕拭著她的小臉。
真的瘦了好多。
纖細白淨的小手指跑到他領口,向亦雲知道躲不過去了,無妨,省得日後掉哭。
紐扣如數解開,精壯上半身暴露在空氣裏,梁招月以為有心理準備,這一刻,還是窒息了。
身上的疤痕,淩亂且深淺不一。
指尖虛軟觸碰著,“向亦雲,以後去哪我都跟著好不好?”
“好,去哪都讓月亮陪著。”
……
康複還剩最後一個階段,梁招月理所當然要陪,把‘去哪都跟著’表現得淋漓盡致。
就連單獨會診都要在守在旁邊。
明明人已經回來,卻時常陷入懷疑,懷疑是不是編造在自己的夢裏,掐了無數遍自己。
疼,卻依舊懷疑。
向亦雲自然察覺到,最明顯的特征不止一次在半夜聽到她哭,模糊囈語。
好像在說:向亦雲,帶我一起走…
傻姑娘,他都回來了,哪都不去了。
七月底,最後階段康複結束的第二天,兩人便回京北的飛機,除了賀鬱川本身得知,向亦雲對外封鎖了關於自己的一切消息,聽起來自私,但他認為,他們已經接受他已死的消息,何必再來這一擊。
他自己都不清楚能不能再站起。
如今已康複,這通消息該讓他們得知了。
略一思忖,找了個這個家最冷靜的電話撥過去,鬼丫頭老公,他最冷靜沉穩了。
號碼接通,那邊先出的聲:“亦雲?”
僅僅兩個字,向亦雲聽出了懷疑,以及不可思議的震驚,他淺笑嗯了聲,“是我。”
跟預料差不多,耳邊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很快,一道強壓情緒的嗓音從電波裏傳來,“你他媽的在哪!”
嘖,這個妹夫,也不怎麼沉穩。
掃了眼顯示屏,快飛了,不多聊,“下午到京北,媽外公外婆,還有晚晚亦南那邊你幫忙通知下。”
說完,切了電話。
感覺到視線在身上,他扭頭,這姑娘不是很高興地看著他,眉微揚,“怎麼了?”
梁招月無意識撅嘴,“生你氣。”
雖說關於信息的事已經解釋過,可還是忍不住翻舊賬,“自己數數我給你發了多久條信息。”
掐著他腰上的肉,力道來看多半是撒嬌,“還裝不會說話的小孩給我打電話,要不是有那麼點同情心早就掛了。”
某人帶著笑把她抱進懷裏,人來人往的機場,他低磁的嗓音溫柔入耳,“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聲音比止疼藥還管用?”
梁招月瞬間止住了聲音,那點微末的怨也跟著散了,回抱他,綿軟地蹭著他側脖,“以後天天說給你聽。”
……
到京北差不多下午4點,向亦雲打算去趟警局,心疼月亮累,讓她先回家休息,誰知,這姑娘瘋狂擺著腦袋,“不回,要跟著你。”
他作罷,帶上小尾巴。
對於向隊突然出現,整組人足足震驚了半分鍾,也就分把鍾功夫,方局身影出現在辦公室,現場演繹什麼叫老淚縱橫。
他捂住眼,手指在半空顫啊顫,好半刻才把一句話說完整,“你小子讓我一頓好找!”
都是一群老爺們,隻有梁招月一個姑娘,她貼心遞去紙巾,不想,小老頭竟要告狀。
“還有要你媳婦,你知不知道她——”
“方局!”
緊忙提聲打斷,心虛地移了移腳,在某人看不全的視線裏對著小老頭擠眉弄眼外加扁嘴。
方局:“......”
他慪了兩秒,自圓其說:“沒事,挺好。”
梁招月無聲道了聲謝。
有電話進來,顯示為清姐。
大概是得知向亦雲活著的消息。
挪步外麵,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出去,向亦雲就問:“月亮怎麼了?”
方局擺擺手,不愛提。
旁邊精神小夥攬過話,當笑話講出,一字一句,卻聽得向亦雲眼皮重重一跳,眸裏瞬間起了波瀾,“那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