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記得。”闕濯說,“那你呢?”
安念念愣了一下:“是晚上有什麼飯局需要我跟著一起嗎?”
闕濯噎了一下:“……算是吧。”
安念念被平安夜加班的噩耗打得一陣頭暈目眩,還企圖掙紮挽回一下和祁小沫的平安夜之約:“我這邊約了朋友一起吃飯,您大概安排在幾點?”
“……”
約了,朋友,吃飯?
“那就算了。”電話那頭傳來闕濯毫無情緒的體貼言辭:“畢竟是平安夜,這種特殊的日子,安秘書忙自己的私事吧。”
闕總最近幾天可能來大姨媽了。
一個不太普通的工作日,安念念坐在門口的秘書崗得出了這個結論。
雖然闕濯這幾天也就是和平時一樣,坐在裏麵工作,偶爾有什麼事情就拿起內線把她喊進去,但別的不說,就那辦公室裏的壓迫感,誰進去誰知道。
光今天一個上午被叫進去的部門主管哪一個出來不是如喪考妣,尤其是銷售部那位話癆還硬是拉著安念念打聽了十幾分鍾,問她闕總最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可闕濯受什麼刺激,安念念哪兒能知道,最後也隻能好言好語地把銷售總監給哄走,然後繼續坐在這思考關於男人到底會不會有更年期這件事。
但——安念念今天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上次電話中那個在平安夜的飯局一直沒有被安排到行程中來,她今晚預計和祁小沫一塊兒吃飯逛街看電影,最美妙的是明天還接著一個休息日。
這才下午兩點多,安念念就已經有點兒不在工作狀態,半個身子都跨到今晚的假期中去了。
三點整的時候梁鴻博帶著助手柯新準時到訪,闕濯把兩人招待進辦公室,安念念詢問過之後按照慣例在茶水間準備飲品。
“念念。”
然而總有人讓她準備的過程不是那麼順利。安念念將咖啡粉倒進闕濯專用的杯子裏,頭都沒有抬起來過:“抱歉久等,馬上就好了。”
“你不要總是對我這麼客氣,聽起來真的好生疏。”柯新是以上廁所為借口溜出來的,繞了一圈才從這偌大的頂層找到了安念念所在的茶水間,“我之前給你發微信你怎麼不回?”
安念念回想起柯新那些肉麻兮兮的短信還覺得雞皮疙瘩,內容也沒什麼內容,長篇大論一大堆最後總結幾句話:在嗎?在幹什麼?出來一起吃個飯?
“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況且……”安念念頓了頓,“柯先生應該知道避嫌兩個字怎麼寫吧?”
現在闕濯這邊在積極地向梁鴻博發出合作請求,就是看中了梁鴻博手頭上的新能源技術,技術這東西貴就貴在獨家,一旦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安念念除去出於對大局的考量,本身也並不想搭理柯新。
“看不出念念你現在已經這麼成熟了,不過你也應該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惹上麻煩的。”柯新聞言笑容溫和下來:“今晚有約嗎?”
“當然。”安念念把三杯飲品端上托盤,“麻煩您讓一讓。”
柯新側過身子讓安念念出了門還一路跟在她身後:“念念,你相信我,我隻是想和你敘敘舊,我沒有別的意思。”
敘敘當年你和琴琴撒狗糧的日子嗎?安念念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端著托盤進了闕濯辦公室。
梁鴻博和闕濯好像聊得還挺投機,在辦公室一坐就是一下午,柯新進去之後也沒再出來。
眼看距離下班隻剩半小時,總裁辦公室門總算開了,闕濯親自送把梁鴻博送了出來,看得出兩個人談得很順利,安念念時隔多日總算在他臉上看出了那麼點些微的笑意。
闕濯高興了安念念也就高興了,跟著闕濯屁股後麵一路送梁鴻博進了電梯,梁鴻博還和闕濯有說有笑呢,柯新卻突然湊到安念念麵前壓低聲音:“我待會兒在樓下等你,餐廳我已經訂好了。”
“……”
他這話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幾個人都聽見,安念念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闕濯,就看他麵色如常與梁鴻博道別,看著電梯門緩緩閉合。
安念念想著上次喝了個半醉還讓闕濯給她裝男朋友讓柯新滾的事兒,覺得自己可能應該簡單解釋一句,可闕濯卻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轉身回到了辦公室裏。
確實,於情於理她並沒有解釋的必要,她和闕濯充其量隻是雇傭關係,結束工作之後她和誰去吃飯都是她的自由。
但安念念看著闕濯的背影,總有一種微妙的“我好像要完蛋”的感覺。
不過雖然闕總又不開心了,可下班時間到了——安念念哪兒還管得了那麼多,沒心沒肺地收拾好東西下了樓,一看柯新還真開著輛車等在公司門口。
“念念!”
有一說一,在闕濯都要加班的十二月安念念還能準時下班那真是鬼都能感受到的厚待,整個公司門口這個時間幾乎沒什麼人,柯新一眼便望見往外走的安念念,立刻降下車窗朝她招手。
“這裏這裏,念念!”
安念念忍著氣走過去,打量了一圈柯新那輛車的車身。
“不錯嘛,買車了?”
柯新也沒弄清楚她什麼意思,還有點得意:“是啊,上周剛提的,還沒載過別人呢,上來試試?”
“那挺好的,不過我就不上去了,”安念念直接抬腳對準他嶄新的車門來了一下:“因為,我!有!約!了!”
還有什麼比一輛新車剛上路就給人踹了一腳更讓人糟心的呢。安念念扭頭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剛拉開車門就聽見身後柯新撕心裂肺的叫聲:“安念念!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啊!”
安念念才不管柯新的咆哮,神清氣爽地上了車幸福地奔向祁小沫的懷抱。
倆人一見麵又開心的忘了時間,一會兒罵罵柯新一會兒誇誇新出的衣服化妝品,時間就這麼在聖誕節氛圍濃鬱的歌曲與甜甜的爆米花、巧克力牛奶中過去。
而另一頭的闕濯顯然沒這麼舒服。
他今天就連家都沒回,直接在公司坐到了十一點多,可關鍵是屏幕上的報表也沒看進去多少。
換句話說,他在做自己最討厭的事情,虛度光陰。
直到任開陽的電話打進來。
“闕總,我可是犧牲了我平安夜的寶貴時間把報表審完了,現在已經發到你那邊去了,你看一下郵箱。”
“好。”
任開陽一聽闕濯這邊靜悄悄的,好像明白了什麼:“闕總,您這12月24日的大好時光不會還在公司裏蹲著吧?”
“要不然我要去哪?”闕濯點開郵箱把報表打開看了一眼,語氣平淡:“回家點一隻火雞外賣和電視機慶祝聖誕節嗎?”
“你不會沒約小秘書出去吧——”
“她有約了。”
任開陽一愣:“有約?男朋友還是朋友?同性還是異性?”
“不知道。”
闕濯腦海中浮現那位柯姓助手的臉,語氣愈發冷硬。
“可能是前男友。”
“前男友?”任開陽重複了那三個字一遍,咂了咂嘴:“那有點危險啊,聖誕節是和前男友最容易舊情複燃的節日。”
“……”
以前闕濯確實沒發現任開陽說話這麼不中聽,“還有事嗎?”
“哎哎哎你別急著掛啊,我女朋友今天沒空理我,我一個人空虛寂寞冷,陪我聊聊天嘛。”任開陽這話趕話的竟然還撒起嬌來了:“而且這馬上就聖誕節了,你一個人不孤單嗎?”
闕濯是真的被任開陽的撒嬌給惡寒到了,兩道眉擰得死緊,趕緊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又在辦公室思忖了一會兒剛才任開陽的話,直接關了電腦,拎著車鑰匙直奔停車場。
那頭安念念剛回到家洗完澡,打開平板找了個劇準備享受一下假期開始前的熬夜時光,結果剛上床還沒躺平就聽見門鈴響起。
這都快十二點了,安念念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某些刑偵劇和恐怖片的橋段,抖著兩條腿湊到門邊問了一句:“誰啊?”
門外片刻的沉默過後傳來了熟悉的磁聲:
“是我。”
“?”
資本家深夜到訪?
這就是資本永不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