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芸剛跟上的時候,莫酒就發現了。
她也不緊張,反倒是帶著這倒黴蛋繞圈子,直給莫芸走得本就酸軟的一雙腿,徹底沒勁了。
見莫酒還要繼續走,這一路愣是沒看到她停下來,更沒有和誰交流,莫芸不由得納悶——
這個死丫頭到底要幹嘛啊?
該不會就是想繞彎子的吧!
莫酒帶著莫芸繞了一大圈後,自己也有點……熱了。
她便去香客少的後院,然後找了個沒什麼人的涼亭,坐下避避暑。
至於莫芸,她愛跟著便跟著,反正累的也不是自己。莫酒這般想著,便懶洋洋地靠著石柱,琢磨著一會是不是要去廚房看看夥食。
出家人吃齋念佛的,那她豈不是今天吃不到肉了?咂了下嘴,莫酒覺得有點餓,但更多的還是渴。
她便視線四下尋找,廂房關著的定然是有人在休息,她不好進去——
主要是怕被當做變態趕出來。
那……
嗯?
直到她看到不遠處獨立廂房外的一小塊瓜田,隱約間是看見了……小西瓜?
這可是夏日解暑解渴必備神器啊。
閃閃不禁試探道:你不是……要在佛門重地做偷瓜賊吧?
莫酒不禁反問它:露天的也沒掛牌子,怎麼就是偷了?
再說了,出家人慈悲為懷,他們餓點虧點,正好來度化她這冥頑不靈的女魔頭!
閃閃:……
莫姐,你別太囂張了。
廂房中,放著冰盆,以及新鮮的瓜果茶點。
嫋嫋檀香在廂房中飄蕩,一襲紫服的薑暝正執黑與麵前的高僧對弈。
他身後是看著滿盤棋子卻還未決出勝負的棋局,不禁昏昏欲睡的羅聰,後者掩麵打了個哈欠,靠著桌子打盹兒。
“王爺的棋風還是這般高深莫測。”
“不及大師磊落光明中帶著浩瀚之勢。”
待大師開口了,薑暝才啟唇回了句,麵色淡定如常。
“王爺說笑了,早些年你的棋風還是殺伐淩厲、一往無前的,這兩年倒是沉靜下來了。”薑暝對麵的空無大師,一邊轉著佛珠,一邊不知是欣慰還是遺憾地感歎著。
身為出家人,自然希望這位的殺伐氣壓下去,但身為薑國子民,戰神失了戰意,一時就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
“人豈能永少年?”薑暝落下一子,在沉靜中,圍殺了空無大師的白子一片後,唇角一勾,解了空無大師內心的那點遺憾,道,“但總有少年人。”
時勢造英雄,他或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大家口中的英雄了,但這世上,從來不缺要朝著英雄的道路上走的少年人。
空無大師笑吟吟地落下一子,對棋局的變幻,並未有喜悲。
“阿彌陀佛。王爺如今的禪意叫老衲很是欽佩。”
“大師謬讚,承讓了。”
薑暝黑子緊隨其後,一子定乾坤地贏了這一局。
然後準備下一局。
“王爺今日來,隻是為下棋?”空無大師觀薑暝之麵相,忽而疑惑,上次見薑暝,他才“受封”安王,彼時因麾下弟兄死傷以及剛從沙場退下,很是消沉,內心也帶著殺念。所以才來寺裏聽他念經靜心除雜念。
隻是這次……倒是找回幾分從前的從容,卻又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灑脫果斷。
好像,心中一些疑慮,已豁然開朗了。
薑暝抬了抬右手手腕,示意空無大師看——
“手串……丟了,不知大師可還有新的,也好讓本王繼續戴著靜心壓殺念。”
“丟了?”空無大師愣怔了片刻後,卻是感到匪夷所思,聽安王說,那手串能讓他夜裏安然入睡,所以他哪怕沐浴都不曾摘下,怎麼會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