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聖誕節的那會兒我一直在導師家翻譯材料,因為趕的急,所以我就直接住在導師的家裏,吃漢堡,喝咖啡趕了一個禮拜才算是趕出來,拿著萬數塊錢走出樓道的那天陽光耀眼,我才發覺下雪了,因為穿的不夠厚陡然的降溫一時間適應不了,我打著哆嗦蹦著來暖和自己,一路小跑出家屬院,正要打車聽見有人叫我,我下意識的哎了聲回頭,郭茗琳穿著羊絨大衣站在我的麵前,數月不見,她瘦了很多。
我原本提起的笑容慢慢的落回去,時間安靜的不知道有沒有向前走,我跟郭茗琳之間的距離很短,她向前走一步我數一下,等她走到我麵前,一共十步的距離,然後她抱住我,那麼用力,肩膀都被勒疼了,她說:"我總算找到你了…找到了…嚇死我了。"
為什麼嚇死了?我有些透不過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冷,我的情緒也給一並凍住了。我問:"你找我做什麼?"
郭茗琳的手按著我的後腦揉著,她說:"昨天是你生日。我找不到你…我以為……"她有一絲哽咽,停頓了一下再開口又是那個永遠都堅強完美的郭茗琳:"為什麼關機?"
這個懷抱太溫暖,我的心開始慢慢複蘇,然而在我懷念的那些炙熱情感湧入心房之前,卻是心酸先衝潰心裏那道口,滾燙的湧進眼眶,我幾個月的時間才麻木好自己,這個人的擁抱隻用一瞬間就讓我心口緊縮在一起,把所有藏好的難過釋放,我真想像她抱住我一樣也死命地去抱緊她,可我隻能說:"郭茗琳,我們不是說好了,要麼我不再愛你,要麼你愛上我。不然,大家還是不要勉強見麵的好,生日這種事情,就停留在去年好了,我以後都不想再過了。"
她抱著我的手鬆了鬆,我感覺到她身體輕微的顫抖,似乎看到了一把利刃從我的身體穿過,刺入她的心裏,鮮紅一片,真疼。
"茶花……"她的聲音幹澀沙啞。
我後退一步,看著她:"對不起…我還是很愛你。"
我笑了,她紅了眼眶。
出租車路過,我沒再像上次一樣急匆匆的逃開,轉過身默默的往前走,陽光真刺眼啊,可是怎麼還這麼冷呢?連臉上的笑容都凍僵了,一邊走一邊有眼淚掉下,掉進雪地裏,沒了蹤影。
寒假的日子裏我窩居在我租的小公寓裏,放假前跟幾個老師都把錢結算的清楚,便租了學校附近的這個公寓,我不想回去住,而且學委常常問我怎麼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監護人出差的借口連我自己都快要說煩了,這樣也挺好,我本就適合一個人獨處。
過完年,開了春,再開學兩個月之後就該進入實習期。
期間郭茗琳沒有再找過我,倒是蘇景,三十兒那天買了一堆吃的跑來找我,她什麼也沒說,沒提郭茗琳也沒再問為什麼。我在十二點過後,吃著速凍的水餃問她怎麼沒去找郭茗琳,蘇景愣了一下,啃著雞爪子看了看我,說:"她走了,出國了,可能明年才回來。"
我嗯了一聲,春晚一如既往的喧鬧,就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明晃晃的畫麵讓人空虛的笑都笑不出?蘇景倒是看的很樂,笑的一顫一顫的。那晚,我跟蘇景在小沙發裏看了一整晚的電視,我是失眠,她要守歲。她說以前過年,三十兒晚上都強撐著精神不睡覺,好在年初一的一大早要壓歲錢,那時候她一上午收到的壓歲錢夠她一整年的吃喝玩樂。她絮絮叨叨的說,我斷斷續續的聽,她是有家回不得,我卻是沒有家。兩個天涯淪落人,各自掩藏自己心裏的悲傷,聽著外麵響了一夜的爆竹聲。
那晚,我敲定了實習的地點,蘇景再三地問我確定要去她的咖啡店?我說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直說,她才沒再問,隻是把郭茗琳臨走前給她的東西給我,那是她給我安排的集安實業的實習證明,隻要我拿著它去就會得到一份很好的實習工作。我將它折好,放進抽屜裏,每次夜深人靜想起她,我就拿出來看一眼。
蘇景對於我的決定隻是歎氣,我樂得在她這個生意清閑的小店裏呆著,沒事兒的時候靠著coffee
club的大玻璃窗每天看著陽光從東挪向西,一天在夜幕的拉起的時候結束,所以那幾麵窗戶我擦的特別幹淨。蘇景店裏的小員工來來去去的換了兩批人,外放的錢茉莉總算回來了,之前她爸說外放她一個月就讓她回來升職,結果錢大小姐在那兒過的太開心一直拖到現在才回來,回來之後她接手人事經理的位子,倒也正經的上起了班。她來coffee
club的時候偶爾會提起郭茗琳,我不曉得她到底知道我們之間多少事,錢茉莉從來不會問我跟郭茗琳到底是怎麼了。
現如今,郭茗琳的消息我卻是從別人的口中聽來。
一個人的時候我會忍不住的想,也許…從此以後,我們就此越行越遠?我不知道傷心多久能被治愈,但越是夜深人靜越是輾轉難眠,郭茗琳這個名字在心頭揮之不去。那個雪天的郭茗琳的是不是想說她出國學習一年的事情,如果她說她要離開,我又會怎麼做?
愛,怎麼會是這樣傷人傷己的局麵?
有時候,後悔像是某種病症的發作,我被這種窒息的感覺追的無路可去。
實習期滿,我留在蘇景的店裏,學委一畢業就發來喜帖,新郎倌的名字我一看樂了,竟然是我同桌,學委讓我給她當伴娘,我假裝生氣:"你倆埋的夠深的,一點兒風都不透就直接上喜帖,誰愛給你當伴娘當去,我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