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祠堂聽訓(2 / 3)

她語意淒慘,若是從前,必然戚戚哀哀的滾下淚來,如今卻一點淚意也無,陳嬤嬤看在眼裏,隻覺得納悶,但轉念一想,這說明姑娘想開了,是好事,也不敢給她添堵,忙笑著打岔道:“姑娘可是多心,這明媒正娶的三夫人,誰敢不認?”

主仆二人正說著,突然外麵竄出來一個小丫頭,是大夫人倪氏屋裏的,不過個三等丫頭,卻也一臉的倨傲,大半眼白給了蘇卿霜,也不行禮,就冷冷撂下一句話:“大夫人請您去祠堂呢,請您快些,莫要耽誤了時辰。”說完轉身就走。

陳嬤嬤氣得牙齒打顫,指著那小丫頭的背影罵道:“這些個小蹄子是該好好治一治,一個個無法無天的,不知道的以為她才是主子呢!”

蘇卿霜卻不在意,語氣淡淡的,“要治也是大房裏治,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咱們有的是要緊事要做,理她們作甚?”

這府裏的丫鬟小廝,向來是拜高踩低的,蘇卿霜早看開了,也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心力。俗話說的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然人人都願意揀著高枝兒攀。大房二房仆婦丫鬟那樣的派頭,稍微好些的丫鬟日子過得比蘇卿霜還滋潤,也就怪不得她們看不上她了。

這邊王嬤嬤給蘇卿霜換了身衣裳,又挽了個髻,插了一隻銀簪子,素雅的很,扶著蘇卿霜慢慢的往祠堂去。

祠堂設在整個薑家大宅的最東麵,走過去有些遠。一路上王嬤嬤小心提點著,教蘇卿霜怎樣應付,實在不好了便在裏麵大叫,她必然闖進來救姑娘。蘇卿霜默默聽著,很是乖巧的點頭,心裏卻早有了算盤。

薑家祠堂建的極大,其實就是在宅子裏再套一個院落,布置的相當精巧。院子裏栽著蓊鬱的樹,枝繁葉茂的,也許真是祖先庇佑,竟比外麵的樹要茂盛好些。

蘇卿霜和陳嬤嬤告了辭,走到正屋裏去,觸目便是數不清的祖先牌位,高高低低的排在香案上,旁邊放了新鮮瓜果。至於薑家的大老爺二老爺,還有三個後輩,都在那等著她,一張張臉麵無表情,竟跟木偶似的。

蘇卿霜一直沒想明白,他們究竟是原本就生著這樣羅刹似的臉,還是不屑於給她好臉色?

身後大門被關上,屋裏登時暗了許多。蘇卿霜很知趣的在前麵的軟墊上跪下,給祖先磕了三個頭,隨後薑以玫取了根線香給她,她給祖先上了香,又再次跪下。

“婦人蘇氏聽訓:自古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行違神祇,天則罰之;禮義有愆,夫則薄之……”

說話的是族長薑樊林,也就是大房老爺。他們這一輩以“林、樹、枝”作序分長幼,這大老爺將近六十歲的人了,須發皆白,捧著一卷書文在讀,讀一會子便要停下來歇歇,很快便吃不消,將卷書交給自己的長子薑佩琢,自己呷著茶水坐在椅子上,他早年是做官的,看人的樣子很有些威嚴。

薑佩琢亦不年輕,快四十歲的樣子,從父親手中把文書接過來,順順當當的將《女誡》讀完,之後問蘇卿霜有何體悟,蘇卿霜心內暗笑,麵上卻不露出,隻是低頭。

薑佩琢對著她搖頭歎息,似乎在感歎她的冥頑不靈,卻也沒有繼續和他糾纏,到父親麵前作揖告辭:“州府裏麵還有些事情要辦,恕兒子先行一步,三嬸的事還得勞煩父親費心。”

這位薑佩琢繼承了他父親的出息,早年進士及第,被皇上放到這越州來做知州,平日裏蘇卿霜很少能見到他。到底是官場上打滾的人,即便心裏再怎麼瞧不起蘇卿霜,表麵的禮數還是周全,客客氣氣的喚她一聲“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