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知一愣，喲，竟然還長了臉呢。
但回想起下午的那個懷抱，她心中漸漸生出一些柔軟的感激。難過的時候，能被身邊的人好安慰，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遲疑了片刻，她像隻小兔子似的慢吞吞地爬了過去。
坐直，雙手輕輕抱住他，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以後咱們誰也別嘲諷誰了，半斤八兩，還是安安分分做一對難兄難弟吧。”
“……”
我並不是很想跟你做兄弟。
一覺醒來，周知知睜眼望向天花板。想起昨晚的事，心中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也許誰的人生都會有遺憾吧，不過一想到好看的人也會有搞不定的女神，她的心裏多少平衡了幾分。
打了個電話詢問星河耳鳴的情況，在得到已在改善的答複後，周知知鬆了口氣。
想了想，又問：“那天關文凱……”
“他的事，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聊吧，我今天有點事兒。”
“嗯，好。”
掛斷電話，她開始思考今天接下來的安排。
因為錄節目，她已經好多天沒去暗夜了，一想到積分榜自己的位置可能被人刷掉，周知知內心拉響了警報……要不今晚去一趟？
門外恰好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她伸了個懶腰，爬起來去開門。
樓下的鄰居愛竄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麵對大清早空降門口的鹿然，周知知捂著嘴，打了個嗬欠：“你醒得可真早啊。”
“待會兒有工作。”
“有工作你還有時間跑來我門口杵著？”
“因為我想讓你做我一天的助理。”
“……助理？”
“沒錯，一會兒我得出發去拍組照片，需要一個助理。”
“助理哪都請得到吧，而且你早幹什麼去了？”
“我忘了。”
忘了……？
周知知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李心湄呢，就是上次那個美女……”
“你說她？她有事回老家了，要不是今早她打電話來跟我確認，我現在大概還想不起來呢。”
可以的，對待金主爸爸你可真隨便。
“主要是因為我不想接這個廣告。”
“……那怎麼最後還是接了？”
“為了錢。”
真真誠。
周知知蹙眉思考著。
腦中飛速閃過他過去維護自己的畫麵，她心倏地一軟：“我剛好沒事……就陪你走一趟吧。”
十五分鍾後，一身T恤牛仔褲的周知知重新出現在鹿然麵前。
某人挑剔地打量著她：“你能不能換身衣服？”
“這件哪裏不好？”
“哪裏都不好。”
“免費助理要求不要這麼多！”
“誰說我不付錢了。”
沙發上的男人優雅地翹著二郎腿，每個毛孔都肆無忌憚地散發著“我給錢我就是大爺”的氣息。
周知知腸子都悔青了，她怎麼就腦子抽筋了想要投桃報李？
不過時間不多了，就算不滿，她也不希望遲到。
“有什麼著裝要求，你趕緊提。”
“換條裙子。”
“嗯？”
“別太短了，過膝蓋的那種。”
“……噢。”星河逼她買的那條好像能用。
“再塗個口紅。”
要求真多。
又五分鍾，換好連衣裙，塗上口紅的周知知走了出來，催促他：“走了走了，再提這樣那樣的要求，我就不幹了。”
某人端詳著眼前人，雖然這身見過了，不過總好過剛才那一身，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輕快地起身，道：“走吧。”
車子上了路，周知知才想起忘了問他自己需要做什麼。
既然不是免費勞動，還是應該明確自己的責任。
“我需要做些什麼？”
掌著方向盤的人淡然地望著前方，答曰：“不做什麼。”
？？
頓了頓，又拖長了語調：“你接下來的全部工作是……”
快說快說，這輩子還沒做過助理，發自內心的說，還有點兒小好奇呢。
“撐場麵。”
……
臥槽！
到了攝影棚，周知知猶如霜打的茄子，蔫在他身後，絲毫沒有撐起任何場麵，反倒是引起了工作人員的好奇。
負責這次拍攝的Mandy直言不諱地問：“這位是？”
“我的助理。”
周知知不習慣地笑了笑，說了句“你好”。
Mandy報以一笑。
鹿然被Mandy的人帶去做造型，周知知找不到事做，隻好坐在的影棚裏等他回來，邊等邊不住地嗬欠。
無聊。
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想不開，才會大好的調休日跑來這裏浪費人生。
拿出手機，打開開心消消樂，周知知剛戳了幾下，身後有個聲音喊她：“喂！”
她困惑地轉過頭，不確定地指著自己：“你是叫我嗎？”
“對，是和你說話。”開口的是攝影師的助理，正在調整打光板。
周知知放下手機：“你好，有事嗎？”
“能不能麻煩你去隔壁商場的咖啡店幫我們打包幾杯咖啡？昨晚拍了個通宵，馬上又要拍，麻煩你了。”
小夥子說著討好地笑了笑。
周知知怔了一下，雖然很想問他為什麼不用外賣APP，那麼好用，但禮貌讓她忍住了。
反正沒事做，跑跑腿也無所謂：“好的。”
說罷起身，往棚外走去。
恰好Mandy過來撞見這一幕，雖看了周知知一眼，卻也沒立刻製止。
直到周知知進了電梯，Mandy才走過去，用胳膊肘撞了那個男生一下：“你幹嗎指使人家的助理做事啊？不會動動手指點個外賣嗎？”
“外賣慢啊，還要等半個鍾頭，我都要困死了，反正她也沒事做……”
“下次別瞎指揮人了，被Min看見了多不好。”
“好好好，我錯了，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商場的確很近，除了穿著裙子走得慢了一點，周知知也沒費什麼勁兒。
到了店裏，發現排隊的人還挺多，周知知站到隊伍末尾，再次打開了開心消消樂。
微信震動了一下，提示有一條新消息。
她退出遊戲，點開。
天亮說晚安：你人去哪兒了？
今天不睡覺：買咖啡。
天亮說晚安：我沒說要喝咖啡。
今天不睡覺：我又不是來給你買的。
天亮說晚安：……
天亮說晚安：你困了？
今天不睡覺：沒有。
今天不睡覺：攝影師助理叫我過來幫忙買的。
天亮說晚安：……
天亮說晚安：你現在就給我回來。
天亮說晚安：聽見沒有！
今天不睡覺：沒聽見。
天亮說晚安：……
今天不睡覺：拜拜。
今天不睡覺：對了，你要不要也帶一杯？
今天不睡覺：人呢？
天亮說晚安：不喝，以及，快滾回來。
今天不睡覺：哦，拜拜。
之後任由手機怎麼響個不停，周知知都不再理會了。
居然罵人，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人啊？
二十分鍾後，周知知拎著三袋外買咖啡回到了攝影棚。
鹿然剛好從化妝間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周知知發現他果然拉著一張臉。
莫名其妙！
招呼都懶得打，周知知徑自走過去，把咖啡遞給剛才的小夥子。
小夥子看了一眼她身後不遠處的鹿然，心裏咯噔一聲，這果然是免費勞動力用出禍了……那股“我很不爽”的氣息老遠就讓他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事已至此，隻好盡全力挽回：“辛苦了辛苦了，大熱天的，抱歉啊。”
周知知擺手：“小事而已，而且你怎麼突然覺得抱歉了？”
“……”
這樣他很難下台好吧，助理小哥感覺自己已經尷尬得要死過去了。
周知知仍然一臉不解地望著她，剛想再開口，就感覺裙子的吊帶被人從身後扯住了。
“……幹嗎？”
“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你話可真多。”
鹿然眉頭皺緊，拽著她吊帶的手一直沒有鬆。
周知知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妥，回過身，推著他往外走：“有話快說，還拍不拍了。”
走廊。
說有話要說的人持續保持著緘默，臉倒是越來越臭。
周知知不樂意了：“不是說好請我來做助理的嗎？怎麼做點事你又不樂意了？”
“就不樂意。”
周知知氣得呆了幾秒，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事兒真多！請我的人是你，真幫忙了你還不樂意，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
就是不想看你屁顛屁顛地為別人義務勞動。
帶你來是展示的，不是使用的。
完全摸不清眼前人的想法，周知知放棄了與他交流：“你趕緊去拍照吧，我在外麵等你好了，剛才太尷尬了。”
見他腿半天不動，周知知深深歎了口氣：“我答應你不給他們跑腿了總可以吧，你還賺不賺錢了？”
“賺。”
“那就去拍。”
某人終於肯抬起他高貴的腿。
“知知……”
走了兩步的人，忽然回過頭看著她。
周知知從手機屏幕上收回目光，偏頭看向他：“嗯？”
“沒什麼。”
……神經病呢。
沒什麼——
隻是希望有一天，不用找盡理由，也能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