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告白了(2 / 3)

盡管是夏天,但剩下的菜也已經涼得差不多了,周知知心頭一軟:“要是吃不飽的話,待會兒你來我這裏,我把我準備的宵夜給你吃吧。”

他伸進盤子裏的筷子一頓,皺了皺眉:“你是說火腿腸和方便麵?”

感覺自己被歧視了,周知知氣鼓鼓地反駁:“誰說的,我帶的可是便攜式小火鍋!”

“……才來兩天你帶這麼多吃的幹嗎?”

以防沉迷劇本夜裏肚子餓啊。

這句話到底沒能說出來。

餐廳裏稀稀拉拉還剩幾個人,時不時偷偷往這邊瞥一眼,似乎對他們聊天的內容很感興趣。

周知知心裏有數,他們估計也看到那個直播了,就是都不好意思問。

事到如今也隻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也許到了節目播出的時候,大家就都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周知知為此虔誠地祈禱著。

周知知前腳回到房間,後腳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她過去開門。

“我來蹭飯了。”

“這麼快?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好好吃飯啊?”

“那玩意兒能吃嗎?”

“……”

你剛才的善解人意去了哪裏?

周知知退了一步,讓出條路,示意他進來。

古堡裝潢的房間富麗堂皇,柔軟的地毯落腳無聲。

他來到沙發前坐下,半倚著扶手,抬眸問她:“你的小火鍋呢?”

“我這就給你拿。”

周知知走到行李箱旁邊,翻了翻,懷著戀戀不舍的心情,掏出了自己今夜唯一的口糧。

對他這個朋友,她可真是沒話說了。

她把盒子放在小邊幾上,見鹿然遲遲不伸手,多少納悶了:“你不要嗎?”

“我不會煮。”

“你可以看說明啊。”

“我已經餓到無法思考。”

居然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周知知蹙眉:“……你的意思是?”

“你幫我煮吧……我們一起吃。”

周知知正要發作,聽到後半句,才按捺住罵人的心情。

本來就是她的東西,分一半給自己,算他還有良心。

周知知洗幹淨電水壺,加了水,這才撕開便攜火鍋的包裝盒。

空氣裏彌漫著火鍋料的香氣,耳畔是水沸騰的聲音,周知知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他反常的靜默。

其實剛才在餐廳時,她就覺得今天的他看上去有點兒不一樣。

似乎是氣場上微妙的不同,她也說不上問題出在哪裏。

她默默地盯著紅色指示燈,聲音很輕:“我打算錄製結束後就正式提出辭呈。”

“嗯?”

“我決定去拍電影。”

“已經想好了?”

“想好了。”

非常爽快的答案,他沉思著。

視線落在她猩紅的裙擺上,焦糖色的燈光為裙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她修長的小腿裸露在空氣中,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上滑,先是纖細的腰肢,然後是頸後若隱若現的脊骨……

他心中長歎一聲,她今天怎麼就穿了?搞得他一點防備都沒有。

沙發上的人直了直身體,雙手交疊著:“那……鄒遊呢,你打算怎麼辦?”

一記直球,哐當一下,擲地有聲。

這……就很尷尬了。

其實周知知自己也沒想好,上午的那個小插曲像根魚刺似的卡在喉嚨,她至今都不願意去細想。不過對待朋友理應坦陳,周知知決定和盤托出自己最初的打算:“我原本是計劃明天拍完特別篇就正式向他告白的,雖然做好了被甩的準備,但還是沒能最終決定好……”

“……所以才穿了裙子?”

“欸,你怎麼知道的?我覺得穿成這樣,能給我一點自信和靈感!”

雖然也是靈光一閃,頭腦一熱……

……

水開了,“嗒”一聲,紅色的指示鍵彈了起來。

蒸騰的水霧飄散開,她的視野一時間白茫茫的一片。

走到窗邊開了一扇窗戶換氣,周知知才回到桌前。

身後沉默著的那個人終於開口了:“周知知,我也決定了一件事……”

“嗯?”

“以後不會繼續跟你做朋友了。”

“……為什麼?”

被撕開的調料包散發出濃烈的香味,周知知饞得直想咽口水,卻因為他的一句話,生生頓住了。

手中還捏著那個調料包,她轉過身,神情錯愕,情不自禁地重複了一遍:“……為什麼?”

鹿然的瞳孔黑漆漆的,猶如窗外繁茂的樹影。

他眉頭慢慢擰緊,又忽地放鬆,用一種她從沒有聽過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大條的神經,受不了你總惦記著別的男人,尤其受不了的是,你琢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時候,竟然還穿著我送你的裙子……

這是底線。

“啪”一聲,門被甩上了。

夏夜的風穿堂而過,周知知不由一個哆嗦……這才反應過來鹿然已經走遠了。

他住哪間房?剛才好像忘了問。

為什麼突然就不當朋友了?真想衝過去質問他理由,順便打爆他的狗頭。

但也不過想想而已……真打起來,未必打得過。

周知知悵然地垂下眼簾,盯著手中的調料包發呆,突然泄氣般的失去了胃口——

你自己沒口福就算了,還非得敗了我的雅興!

混蛋!

第二天準備工作開始得很早。

周知知一到現場,就拿到了同事給她的場次安排表。

今天的錄製采取嘉賓輪流製,她被分配到兩場。掃了一眼自己參與場次的名單,隻有其中一場有小羽,沒有璐璐。

幸運……

這樣慶幸著,視線滑到鹿然的名字上,她心中驀地一哽,怎麼兩場都有這個人啊?!

天知道,她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人了!

而此刻,她最不想見到的人,正站在幾步之遙的對麵,盯著同樣的名單出神。

周知知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扭開臉,不再看他。

工作人員過來安排大家去其他房間化妝,周知知首次積極主動地往前衝,試圖離鹿然遠一點。

人太多,她腳步快,一不留神,踩到了導播的腳後跟。

姑娘痛得“嗷”了一聲,所有人的視線刷地投過來——

包括鹿然。

……

周知知連忙尷尬地說了聲“抱歉”,也許是受到了打擊,她一下子從最積極的淪為了最消極的,慢慢的,落在了隊伍的最後。

掉在人群尾巴的周知知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前麵的那個背影。

大概是剛起床,他的發尾微微上翹,看上去毛茸茸的,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意識到自己產生了這麼低級的想法,周知知甩甩腦袋,告訴自己打住。

林間寂靜,偶爾能聽見幾聲鳥啼。

大片大片的陽光穿過窗戶照進來,灑在他身上,拖出一條細而長的影子……周知知靈光一閃,快步跟上去,屏氣凝神,故作優雅地衝著那影子狠狠的,不經意地,踩了兩腳。

我……呸!

第一局開始。

輪到周知知睜眼的環節,她剛睜開眼,整個人就……驚呆了。

多麼倒黴的巧合,為什麼和她一起拿“守夜人”底牌的要是鹿然!

八人局的《一夜狼人》共計有十一張身份牌,除了村名牌和狼牌,其他的底牌都是有技能的。

周知知拿到的這張“守夜人”的技能就是夜晚可以睜開眼睛確認另一個守夜人同伴。

這樣在白天的討論環節中,兩個守夜人可以互相為對方作證,為好人提供更多線索,有利於大家找到隱藏在眾人之間的狼人。

按理說,這是一張最容易自證的身份牌,但也有著強烈的CP感。

因為守夜人是成雙成對的。

在兩人剛吵過架的第二天,周知知對“成雙成對”這種概念,不可理喻地感到不爽。

確認時間隻有三秒,坐在桌子對麵的某人眼中平靜無波,冷漠到冷酷。

還有理了你???

周知知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如何單純不做作的表達對對方的不滿?

周知知的選擇是,克製地、皮笑肉不笑地擠了擠眼睛——

以此表示內心強烈的不屑。

反正在錄節目,他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做完這一切,周知知有恃無恐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天亮之後,鹿然的表情仍然如同入定老僧般恬淡。

自由討論會讓節目秩序顯得混亂,節目組因此采用了輪流發言製。

輪到鹿僧人發言,他淡然地清了清喉嚨:“我的底牌是一張守夜人,晚上睜眼時,我的同伴周知知向我拋了一個媚眼,這是我目前掌握的信息量……對於前麵幾位的發言,目前我的看法是……”

大概是他說話的表情太自然邏輯太縝密,反正全場竟沒有一個人發笑……除了周知知。

然而周知知也不想笑,她隻想揍人。

????

誰給你拋媚眼了?你是不是瞎了!

懷揣著想掀掉某人祖墳的心情,周知知憤慨地結束了第一局的錄製。

還好第二局周知知抽到了一張狼牌。

不用和鹿然有任何正麵對話,哪怕隊友是小羽,周知知也特別滿意。

遊戲開局,小羽是第一個發言的,周知知猶記得節目錄製最初在休息室裏她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難免心裏沒底,怕這回遇見的是璐璐那樣的豬隊友。

但沒想到一輪發言結束,她意外的遊刃有餘,絲毫不露怯,顯然是有備而來。

周知知為自己先入為主的陳見感到慚愧。

《一夜狼人》不同於《狼人殺》,狼人牌的數量沒有四張,狼人贏麵也相對更小。所以哪怕周知知在後置位努力地掰了一通完美的邏輯,最後狼人仍然以失敗告終。

盡最大努力爭取過,除了有一點遺憾外,周知知沒覺得失落。

不過離席時,她還是偷偷瞄了一眼小羽,擔心她不開心……見她一臉隨和的笑容,周知知徹底鬆了口氣。

今天屬於她的錄製部分至此全部結束,周知知準備去室外抽支煙提神。

昨天氣到失眠,今早六點就起來了,她現在已經困得有點扛不住了。

跟眾人打了招呼,周知知徑自往一樓大門方向去。

沒想到前腳進了電梯,後腳小羽就跟了進來。

“嗨。”小羽主動跟她打了聲招呼。

周知知一愣,點頭。

“你也去抽煙?”

“嗯?嗯……”

“剛好,我忘了帶打火機,借個火吧。”

兩人站在大門外的垃圾桶前靜默地點了煙。

除了工作之外毫無接觸,周知知又中途頂下了小羽的位置,這樣單獨相處,尷尬的氣氛在所難免。

然而越想時間快點過去,時間越是慢如龜爬,周知知都走神好半天了,一低頭,發現煙才抽到一半。

“聽說璐璐找了你不少麻煩啊。”是小羽的聲音。

周知知大腦空白了一秒,抬起臉,眼神詫異,不確定她要說什麼。

小羽笑了一下:“她一直都是那個性格,幼稚而且特別衝動,以前在隊裏時,就跟其他人起過不少摩擦。”

周知知默默品了品,這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嘲諷,反倒還有點兒懷念似的。

……懷念?

“難道你不是一直很討厭她嗎?”

“……”小羽呆怔了片刻,哈哈大笑,“周副導,你這人可真有意思,上次在休息室裏看你講起工作一板一眼的,以為你是座冰山,沒想到其實是個天然呆啊。”

“……”

早知道就不跟她一起抽煙了。

“不是哦,我不討厭她,就像你當時說的那樣,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一對朋友,一旦走入了相互競爭的大環境,大多數就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毫無芥蒂地相處了。也許有人能做到吧,但我不行。這幾年,我們互相爭搶過不少資源,鬧得最凶的時候,比上次在休息室還難看,我也覺得這樣就不算朋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外頭要是有人說她不好,讓她受了委屈,我還是會忍不住想站出來維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