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時候的生產隊(2 / 3)

國良的嘴咕嘰半天也沒有咕嘰出白沫。他忽地從地上爬起來,又恢複了正常。

酸木漿成了老天賜給孩子們的唯一零食。

粘不沾、拙老婆針是最煩人的,隻要你碰上它便會粘在你身上,讓你帶著它走。小學勤坐在壕塄上一根一根地摘拙老婆針。調皮的國良揪下一把粘不沾,一會往學勤身上貼一貼,一會又往文山身上貼一貼..........孩子們被挑釁起來了,都去河邊、草甸采摘粘不沾,互相追逐著,追上了,沒給對方貼上,反倒被對方反貼一貼。

“還不快剜菜啊!都快晌午了啦!”大人們喊道。

孩子們冷靜下來,開始專心致誌的挖苣蕒菜。春吃婆婆丁夏吃苣蕒菜成了鄉下人的傳統。

“你還挖小根蒜了?你家沒有大蔥嗎?”國良問。

“有哇!不過這時的小根蒜有了孩子,更好吃。咬在嘴裏《嘎嘣嘎嘣》,直震耳根。像咬大虱子似的,既解事兒又好吃。”學勤說。

“看這方向,你吃過大虱子呀?”文山問。

“吃倒是沒吃過,不過咬過。鼓鼓溜溜的大虱子,在衣服裏麵縷縷的爬,放到嘴裏它立馬老實了。嘎嘣一聲,血光四濺!”學勤講的有聲有色。“不知你們看到沒有,豬身上虱子更多,豬虱子跟人身上的虱子一模一樣,比人身上的虱子大。我家的大黑豬你伸手一撓,它哽哽兩聲就會趴下,叫你給它撓癢癢或者抓虱子。豬好像也通人氣。你對它好它對你也好。哽哽的表示感謝。那年,我家養一頭老母豬,下了一幫羔子。其中,一個小豬羔哽哽的總跟著我。你跟我幹啥?我一棒子打在豬羔身上。小豬羔立刻拖拉著後退——掉腰子了。我害怕了,愣愣的瞅著。小豬羔拖拉著後腿吱吱的叫著爬著。奇跡發生了,小豬羔突然恢複了原樣,跑回了豬圈。”學勤說。

文山說道:“要說家畜通人氣,家禽也是一樣。我家養的一隻大紅公雞,很有誌氣。和鄰居家的黑公雞結下了仇。見麵就叨,不是你挑釁我就是我挑釁你。那天它倆開始決戰。挓挲著羽毛往上穿,專往冠子上叨。不到十分鍾都血葫蘆似的。我攆開後,不大一會兒又踅摸到一塊兒,繼續叨鬥!看那架式非要鬥出個你死我活不可。既然你們要鬥,都覺得自己有兩下子,我也不拉著。結果兩個鬥了二三個小時,各個腦袋都血葫蘆似的,兩敗俱傷。父親一看眼睛都瞎了,幹脆殺了吧!想必那隻大黑公雞的命運也不會好吧!”

國良更是不服氣,“要說危險,你們誰能有我危險?那年,學勤家的小紅馬,學勤牽著放,那馬踩到了學勤的腳。學勤等著那馬向前吃草邁腿時解放那隻腳。可那馬就是原地不動。我去牽那馬,可能是眼生,那馬揚起脖子把我吊在半空中,拋開學勤向西河跑去。那馬一會兒仰起脖子,把我吊起老高;一會兒又低下頭來,我幾乎脊背擦到地麵。我嚇得隻好緊緊地拽住馬韁繩。跑到河灣處,那馬停了下來吃草,我也趁機落了地。有驚無險。”

正是青瓜裂棗誰見誰咬的季節。學勤國良文山三個人挖豬菜。走在道上都可以聞到瓜果的香味兒。頓時勾起了三個人想吃瓜的欲望。學勤國良文山三個人分別從東北西三個方向向地中間爬行。老瓜頭兒正坐在瓜地南頭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他沒有發現此時正有三個“小偷”在悄悄地潛入瓜地。他們摘下一個個鮮瓜,從下巴頦底下裝入胸前的背心裏(背心的底下已經預先紮在褲腰裏)。每個人裝有三個瓜。又仰麵朝天地退回到苞米地裏。三人來到了先前的聚集地,掏出了鮮瓜,擦吧擦吧大口麻天的吃起來。香味撲鼻。不大一會就吃進去一個,第二個瓜剛剛咬一口。小學勤一回頭,“哇!”的一聲哭了。瓜也掉在了地上。其他兩人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再可不興偷瓜了!”隊長齊大牙說。

齊大牙走了。小學勤撿起地上的瓜,又重新吃了起來。三個人吃得飽飽的,把剩下的一個藏在筐裏用苣蕒菜蓋好。到了西大坑國良又提出了新建議:“咱們從大坑南沿往北沿遊再遊回南沿,誰要遊不回來就被淹死。”三個人脫了衣服,跳進大坑打著狗泡向北遊去。到了北沿上岸喘息一會,又遊回南岸。三個人都經得起考驗。進了屯子,三個人來到碾道,國良先做了個示範。隻見他上了碾盤把著掛漏鬥的豎杆雙腿一佝僂一用力便圍繞著吊杆轉起來。這個動作有些難度。學勤始終沒有完成。

看看到了初冬,孩子們開始貓冬了。大道上空無一人。小北風嗖嗖的刮著,行人背著風緬著懷匆匆走進屋子。大人們整天躲在西河套刨河套裏的淤泥凍土,做來年開春的底肥。冬天晝短夜長,太陽還有一樹多高,就住工了。也算是半個農閑。鍾老疙瘩又撿起了自己的業業餘愛好——張羅著給自己的大外甥女果香琴介紹對象。男方叫黎村果,是省建一公司的建築工人。兩人年齡相當,長相也不錯,小夥子也很有眼力見,見著鍾老疙瘩一口一個老舅的叫著。讓姑表姐唯一沒有看上的一點是:家境貧寒,無父無母一個人一無所有。不過也有好的一麵,沒有任何牽掛。白手起家,無憂無慮。這年頭再富的人家也沒有三掛騾子車百坰地,小子娶媳婦丫頭找婆家主要看一個人............經過一番説勸,大表姐改變了觀點,欣然的接受了這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兩人年齡也不小了,都有二十七八。那時,十八九正當年,二十七八已經是大齡男女了。兩人結婚後立戶於範家店(城邊子)。不久,大表姐也上班了。那年頭找工作不難,也沒有城鄉限製。進城下鄉隨便。可是鄉下人並不看好城裏,每逢看見城裏誰家親戚的孩子,貶稱其為《街(gai)溜子!》。表姐和表姐夫兩人情投意合同時上班。第二年春天就蓋起了兩間土房。當時,鍾老疙瘩、果家二兄弟又叫了幾個屯鄰,一天就把房子蓋起來了。真是兩間土房平地起,小日子蒸蒸日上。姨家大表姐和姑家大表姐年齡晃上晃下,父親也主動幫忙。介紹給本村的蒙氏昭學。兩人年齡相當,脾氣秉性也都了如指掌,眼麼前的孩子看著長大的,一拍即成。姨表姐進城不到半年,心高了。再加上姨表姐長得好看,村裏城裏一百八十個人惦心。同村在城裏讀書的齊萬江笑嘻嘻的向表姐獻殷勤。多半被姨表姐看中。姨表姐找到父親想要悔婚。父親先是勸說,無效後撂下一句狠話:《我看你黃一個我都倒著走!》為此,父親還和大姨鬧個半紅臉兒。蒙昭學聽到風聲知道這樁婚事難保,當年冬天參軍入伍。從此,表姐成了軍人未婚妻,受到了國家保護。退伍後,兩人結了婚,生有兩兒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