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幹部參加集體生產勞動(3 / 3)

俗話說曬秋傻子。秋日的中午曬得人渾身火辣辣的。組長齊萬山說,“今天下午爭取把泡子裏的高梁全撈出來,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再下水就難了。”一些老社員隨聲附和表示讚同。大家稍息片刻,便一起來到孤水泡前。地中間泡子裏的水清澈透明,一眼見底。前些日子抓魚留在泡子裏的腳印依稀還在。平靜的水麵上幾隻香遊忽東忽西畫著圈。大地裏靜悄悄的,隻有沒被凍死的秋蟲在悲鳴。齊萬山帶頭脫了鞋挽起褲腳,提著鐮刀下了水。接著陳柏年鍾老疙瘩齊大仙..........童世貴、鍾學勤齊國良跟著下了水。水中的高粱籽粒飽滿,一粒粒鼓出殼外,肥大的葉子湛綠湛綠的,充滿生機。老莊稼人說,“高粱曬青米後不怕澇。秋水泡過的高粱磨出的米粒兒大皮薄,磨出的米好吃且有咬頭。”

鍾學勤渾身沾滿了泥和水。這和他一抱一抱往出抱高粱有關,沾了水的高粱死嘟賴沉,往下滴著水。大家你一抱我一抱把高粱都抱到了泡子沿上,立碼起來。像早年窮苦人家住的馬架子。經過一個小時的奮戰,三畝泡子順利割完並且全部上了岸。歇氣了。鍾老疙瘩去打柴,首選蘭花蒿、小葉章。這兩樣蒿草含水量低幹得快。背起來也輕巧。鍾學勤一把一把地割了一捆蘭花蒿,捋捋瓜瓜,他不會打撲拉廉。父親打完一背柴,回到人群中休息。他先點著了旱煙,吧嗒吧嗒的抽起來。父親的煙很勤,一有閑空就要抽。

“要是把生產隊的幾個泡子全種上高粱可以多收成二三千斤。隻可惜二棉褲泡子,老路家泡子種的是苞米,顆粒無收。三悶子泡子種的是稗子,沒瞎。誰知道今年的雨水會這麼大呀!”齊萬山說。

“這說明今年春天種植計劃大家研究討論的還不夠全麵細致,明春的種植計劃要吸取今年的教訓。”童世貴說。

太陽偏西,離地麵還有一樹多高。齊萬山站起身忽啦一把屁股,說,“今天早點兒就早點吧!大家割了一下午的水地。身上都弄濕了,就到這兒吧!”

秋蟲繼續悲鳴,小咬兒在人們頭上盤旋。一不小心衝進人們的眼睛,辣薅薅的,急忙叫人扒眼睛。那小咬恰好在下眼皮裏。用襯衫的一個幹淨的衣角輕輕一沾,取出那小咬,眼睛立即解放。記得小時候的秋天,小咬也常常冒著生命的危險衝進眼睛,辣得小學勤直喊媽媽。母親輕輕扒開眼皮,用舌頭尖兒小心翼翼的舔出那小咬。小咬不像蚊子、瞎蒙專吸人血。它對人沒有傷害。但癩蛤蟆蹦腳麵子——不咬人虼殃人。可厭的小咬太鍾愛人的眼睛了。

回到家,我飯沒吃就躺在了炕上,口喊“太累啦!”父親說,“活沒長眼睛,誰幹累誰。好好念書吧,念好了書離開了莊稼地,就不累了。要是考不上,就得下一輩子莊稼地。挨一輩子累!”

奶奶活著時,曾經說過,“人一輩子啥命一生下來就八字注定了。大孫子多半還是個莊稼人。咱們老鍾家,從你太爺爺算起就給人家扛活。已經三輩子了。鍾家人就是扛大活得命!俗話說《掙——掙不過命》怕是白費勁。”

父親在讀書和種地問題上和奶奶的觀點大相徑庭。父親崇尚讀書。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父親相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為了支持自己的觀點,在學勤六歲那年還特意請了姥家的叔輩三舅——鍾學勤該叫他三舅爺。給鍾學勤算了一卦。結果是:這孩子長大不能下莊稼地!那可是有名的瞎子,風傳算卦最準。父親深信不疑。他想,他的任務就是把學勤的書供好。剩下的就是坐收漁利了。

母親說:“幹啥不是一輩子。”

母親的話給鍾學勤留下了很多的選擇,也使鍾學勤在後來念書的路上猶豫不決,走了不少彎路。然而,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有利必有弊。吃一塹長一智。每一次選擇,每一次經曆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父親扛了一輩子大活。晚年七十歲仍然農活不離手。父親曾說,這身體就是賤皮子,你一呆著他就不得兒勁兒。七十多歲不能背背扛扛了,但是每次從野外回來胳肢窩總要夾一綹柴。二弟曾多次訓斥,“家裏也不缺柴火,苞米杆子都爛成了泥,哪兒缺你那點兒柴火?”其實,二弟不理解父親,他是養成了勞動習慣,也可以說勞動對於他來說成了癮。不勞動不或多或少的創造點兒價值,他就不舒服。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可以用一句話概括,父親的一生是勞動的一生。父親熱愛勞動,羨慕讀書。父親不會說啥,但從父親的眼神兒中可以看出,父親相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父親活了八十七歲。頭一天晚上,二弟打來了電話,說父親怕是不行了。鍾學勤和四弟匆忙趕到二弟家。三弟住在本屯。唯一的妹妹也匆匆趕來。他們兄妹五人圍坐在父親的周圍,觀察父親的氣色,也想和父親嘮嘮嗑,問問父親。父親不說話。也許他真的沒什麼話可說,也許他覺得有些話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一生的路隻有半步就要走到盡頭,還有什麼可說的呢?父親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的弱了。兄妹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互相對視,心中五味雜陳。三弟用手背在父親鼻子前憑著感覺輕輕測試了父親的呼吸,三弟麵色凝重,低沉說道,“爹——走了。”

父親一輩子沒有給我們兄弟留下物質財富,卻給我們留下了吃苦耐勞不畏艱難的生存之道。勞動是人生的需要!

幹部參加集體生產勞動可以保持勞動人民本色,反修防修。百姓參加生產勞動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