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土裏刨食(3 / 3)

鍾學勤講得津津有味,回味綿長。賴國安不屑道,“你就是講的天花亂墜,他大嫂還是個娘們兒。土裏刨食還能刨出金子?”覺得還不夠勁兒後麵又加了個“哼!”字。鍾學勤斜了他一眼,理直氣壯說道:“土裏刨食是刨不出金子,可是能刨出糧食!吃糧食可以活命,吃金子可是要命!”

鍾學勤好為人師,對知識青年講解農活技術成了他的一門愛好。

冬季裏,刨河套底是社員們唯一的活。呼呼的北風在怒吼,奔向河套的社員們有的把衣服裹得緊緊的,有的迎風奔走氣宇軒昂。

鍾學勤拿起洋鎬,衝著凍土就是一鎬。“邦朗”一聲下來一大塊。知青馬長青接過洋鎬,一稿下去,土沒下來,手震得生疼。鍾學勤接過洋鎬,一邊示範一邊說:“凍土是有層次的,層與層之間有一層冰。這層冰是河土淤積時存留的,刨凍土就是要抓住凍層。鎬尖直指層間。用力也是有講究的。所用之力要順勢而為——順著鎬的重力方向同步而下。”

漸漸地進了臘月,天氣越來越冷,到了滴水成冰的季節。知青們早早放了假,各個回城。社員們刨河套土的勞動也在減弱。太陽一樹多高就住工了。鍾學勤每天吃完晚飯就去大姨家串門。他很敬重姨家二表姐。姨家二表姐和他去了姑家。姑家三嫂三哥還有三表嫂的娘家侄子望伏、姨家二姐四個人湊成了一桌。姑家三哥起身問我,“學勤,你玩啊?”

“三哥,你玩吧!我不會。”鍾學勤在旁邊看熱鬧,成了多餘的一個。姨家二姐為了消除鍾學勤的尷尬,叫他坐在她的身旁。把撲克牌遞到鍾學勤的手中,鍾學勤也順利接過那牌。二姐每抓一張牌就遞給他一張,抓完後他再把紙牌還給二姐。

一圈、二圈、三圈............

“學勤,回家吧!時間不早了,你爹該找你了!”五姑說。

“我爹才不會找我呢!”鍾學勤回答。

“學勤,回家吧!有啥看頭,也不會玩,熬這個夜呢!”五姑又說。

“哎呀!這個崔!”鍾學勤表現出不耐煩。

五姑磨磨叨叨,學勤充耳不聞。

次日,五姑來到鍾學勤家,苦口婆心說道:“她老舅母,昨晚學勤在我家看熱鬧,一看看到半夜。他不會玩,看熱鬧看到那時候。都是大閨女大小子黑天白天在一起,要是弄出點閑話來,對陳家鍾家都不好!”

鍾學勤的母親不冷不熱道:“五姐,你想多了。現在不是舊社會,男女婚姻自由。他們都不是小孩子,各自對婚姻的態度想法應該是心知肚明。如果他們互相有意,也是好事成全了一對姻緣;如果隻是一廂情願,她們也不會做出過格的事。五姐多慮了。”

五姑走後,鍾老疙瘩,說:“要不找媒人介紹介紹,一家女百家問,同意算著,不同意也沒啥。”鍾學勤的母親說道:“著急吃不了熱年糕。他們倆都不小了,各自的小心思都心知肚明,可是誰也沒做出最後的決定。準確的說,應該是姑娘還沒做出最後的決定。阻力也不少。二年來,兩個人來來往往,要說彼此無意,誰都不信。可我姐坐地嫌咱家窮。我親姐姐她的心我能看不出來?現在又沒有合適的,我姐也不好說什麼,所以就成了這種狀態。如果媒人去了,我姐一個不同意,是不是一下子捅臊了?以後兩個人還咋見麵?”

“有剩男沒剩女,人家姑娘能等得起咱兒子等不起,不能再無限期的等下去!”

“不能等也得等。咱兒子已不同往日。咱兒子已不是昔日的讀書才子。是一個的的道道的農民社員,雖然有一股不服輸的橫勁,可咱孩子啥樣你不知道嗎?不是老太太死後這些年我還叨咕她,咱孩子小時候連一個雞蛋都吃不著。身體賊拉拉的瘦。養馬比君子,那小馬駒小時候喂不上草料,長大了也不會胖。不胖就沒有力氣。咱兒子從小到大就沒胖過。他幹活獲得誇獎主要靠的是毅力,而不是體力。你想想誰還會看中?雖說有剩男沒剩女,現在都不小了,我姐也不會把閨女留家太久多則一二年,少則怕一年都不到。你忙啥?”

果然如鍾學勤他媽所言,不到半年陳雁凝結婚了。鍾老疙瘩也加速了給兒子找對象的步伐。莊稼人到了二十五六找對象就難了。二十五六是莊稼人婚姻的極限。娶媳婦是莊稼人的終身大事,怠慢不得,疏忽不得。

二表哥果常有主動幫忙,表弟的婚事豈有表哥看笑話的?他去了牆外老太太家問老太太的二閨女。一句“就那小身板能養家糊口嗎?”公然拒絕。果常有出了牆外,來到地主柒萬金家,“我們的閨女先不找”。婉言回絕。

............

一些昔日仰慕鍾學勤的少女們都像躲避瘟疫一樣紛紛退避。唯恐避之不及。玍眼子公然散布:“他活不過三十歲!”

一時間鍾學勤名聲大降自信心大挫!都說鄉下人沒文化,老實本分。可實際一點也不簡單。

鍾學勤在婚姻問題上遭到沉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