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走訪村屯農戶》的第九個年頭。時間過得好快，九個年頭回憶起來就像昨天一樣，真是彈指一揮間。
鍾校長站在同學麵前，嚴肅地說：“我們今天走訪的村屯名字很特殊，叫做《下扇村》。名字的由來我就不講了，讓我們在走訪中聽村民的解釋。”鍾校長沒有說太多的話，就問，《你們當中有多少單親家庭？》同學們輕鬆地舉起了手。他沒有統計連隨便的數一數都沒有，反而說道：“你們是幸運的！是幸福的！”
下扇村戶數並不多。也就是百八十戶，多是女人當家。這也是下扇村的一大特色。在我們預訪的時候已經有所詳細的了解，我們就不多說了。直接向村子進發吧！
同學們懷著好奇心和新鮮感積極向村子方向走去。天氣特別好，初秋時節，高粱紅穀子黃，苞米穗子尺把長。鄉間的小路曲曲彎彎，穿過這片高粱地進入那片苞米地。不多時，金黃的穀子又出現在眼前。在我們曆年的走訪中，看到的大田作物，幾乎清一色的大苞米，高粱穀子幾乎滅絕。綠豆、小豆、黃豆更是罕見。在這一路途中，處處可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看來，他們舍不得丟棄任何一種作物，哪怕是多年失傳的“黑豆”都能在這裏看到。種這些東西經營起來顯然困難，賣不能賣——賣給誰去？這麼點咋收購？看來隻能自用。這個地方《向錢看》還沒有那麼深入人心。
“哎呀！咋這麼遠？還有多遠？還得走多長時間？”有的同學產生了為難情緒。
“快啦！不遠，就在前方！”
“就在前方——前方有多遠？是十裏還是二十裏？總得有個數吧？”
“有數。那就是無窮遠！”有的同學調侃道。
一聲口哨響——“嘀嘀！”
同學們就地坐下。有的去撲蜻蜓、蝴蝶；有的去薅穀莠子草，編小貓............
短暫的休息後，同學們又出發了。年輕人和歲數大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們休息片刻就恢複了體力，走起路來，又是生龍活虎前跑後顛。遙遙看見，前方不遠處一棵老榆樹——那是村子的標誌。
女村主任沒有多說話，不像男村主任那樣“哇啦哇啦”的要講上半個小時才肯罷休，她知道同學們主要是來走訪的，不是來聽她的報告的。同學們很快就走進家家戶戶。
“我叫行蹤。是樂園區西城中學初二的學生。我們小組今天來走訪您，給您添麻煩了和不方便，我先向您表示歉意，叫您一聲老奶奶了，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老奶奶很慈祥，說道：“多麼會說話的孩子，多麼懂事的孩子！多麼無辜的孩子！奶奶歡迎你們，奶奶喜歡你們、奶奶不煩，你們的到來給奶奶帶來了歡樂。奶奶願意把心裏話說出來，奶奶願意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你們聽。”
我叫黃粱夢。今年六十五歲了，已經過了花甲之年。說出來我的往事有些荒唐，有些迷茫，有些悲涼。四十五年前，我剛剛步入二十歲，正值花樣年華，血氣方剛。比你們的年齡還大一些，知道的也多一些。那是一個迷茫、躁動的時期。那時，雖然沒有什麼明目張膽的校花一說，但是在同學們心中總有，《誰好看、長得美、學習好》。對自己也有一個評價。那時，奶奶不說是學校中第一名，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讓那些男同學矚目、愛慕。原因無他，就是長得好看！
“奶奶現在長得也不醜啊！”行蹤誇獎道。
現在和那時相比，簡直沒孩子樣，無法比。那是奶奶的驕傲、是奶奶的自豪！但是，一切都是過去時了。
奶奶很有文化，咋的也是個高中生。
奶奶接著往下講：\"那時學校要求很嚴，不許談戀愛。戀愛是青少年的一種情感發展和身體發展的有機結合的產物。熱戀中的青年男女是沒有理智的。容易被愛情衝昏頭腦。愛情在青少年那裏是一股激流，“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我在初三那年，終於沒禁得住誘惑，偷吃了《禁果》
——我懷孕了。
我害怕！我緊張！我束手無策！我無可奈何！唯一的可能是默默地承受、等待。
我的肚子漸漸的變大。首先是被老師發現的——一個年輕的女教師發現的。女教師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偷偷地告訴了我媽。連校長都沒告訴。我媽是知道我懷孕的第二個人。她告訴我媽，《你趕快想辦法！刻不容緩。》
我爸爸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扔下我媽和我相依為命。我媽生我時已經三十五歲，算是高齡。生下我不容易，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我媽幾乎就是把我等同於她的生命。他常常對我說，《有媽在你就在，你若不在——媽也就不活了。》當時，隻覺得媽媽喜歡我、愛我！並沒有什麼深刻的感受。現在想來，和當年大不一樣。隻有做媽媽的女人才知道，什麼叫《母女連心！》、什麼叫《息息相關》、什麼叫《生死相依》。
十三那年，我正在睡午覺。媽媽去了劉三妹家——她是屯中的一大美人。屯中論著該叫她三姑或三姨。我就叫她三姨，我姑家表哥就叫她三姑。媽媽說，叫三姨就叫三姨，一直叫下去。屯中一直有《先叫後不改》的習慣。我睡醒後發現媽媽不在了，就下地去找。大美子家不在，媳婦人家也沒有。我一涮辣眼珠子，她能去哪兒呢？——劉三妹家可能性最大！我抬起腳步去了劉三妹家。
“三姨在家嗎？”
沒人應。大黃狗搖著尾巴表示歡迎，眼睛也表現出親善。沒有一點暴力傾向。我大搖大擺的向上午屋走去。沒有一點戒備。一個小狗崽向我跑來，它是打前站歡迎我。我貓腰禮貌地去抱小狗崽。
“呼——”地一聲，大黃狗迎麵撲來。一下子把我撲倒。不知我媽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把我緊緊地護在她的身下。大黃狗仍不肯罷休。直到劉三妹出來吆喝一聲，那狗才晃著尾巴回狗圈去了。
“媽！狗咬著沒有？”
“不怕。沒咋的。隻咬出幾個牙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