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簡單愛情(2 / 3)

早就聽說當地人邪門!外村來的走讀生們,一個個像被黃鼠狼驚住的小雞,兩腿發軟,呆在一邊,吱聲不得。

升入這所初級中學還不到十天的時間,班上大多數人的名字還沒有叫得出來。班主任聞訊趕來時,豁嘴等一夥人早散了,隻逮住其中本班的一個“小嘍羅”,命他鼻子靠牆站著。老師讓春正去找回那個被氣跑的女生,春正有點為難,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去了。

隻有兩個初中年級、各兩個班的學校並不大。繞了一小圈,春正發現操場前小河邊的樹陰下,有個大辮子在晃動。跑上去喊了一聲:“大辮子!上課了!老師叫我喊你!”

轉過來的臉,秀氣,好看,白淨,羞澀地散布著朝霞一樣的紅雲。嘴微微地撅著。春正佯裝不知情,問道:“要上課了,還抓緊時間盯著河麵,數魚數蝦啦?!”

“數你!”

先是一個搶白。繼而又“噗哧”一笑,撲閃著一雙黑汪汪的大眼睛,露出兩排齊整整的牙齒。矯健的身影,風一般從春正身邊掠過,留下一股很好聞的氣息。讓春正好呆了呆……

陽光燦爛的午後,教室外的露天廣場上坐滿了師生,學校舉行期中總結表彰大會。

“第二名,龐春正,上台領獎!”

如潮的掌聲,光著雙腳,卷著褲管,快步走向領獎台的春正,兩條腿似乎有些不穩。從校領導手中接過半尺見方的一張小獎狀,一隻小小的鐵皮文具盒,在手中高高舉起。這是生平第一次獲獎,第一次擁有這樣精致的文具盒,春正的心“怦怦”地跳著,激動的臉漲得通紅。會場那堆起哄的人群裏,分明有兩條大辮子在起勁地揮動,充滿笑意的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柔的,怯怯地注視著……

不知何故,從此以後,不論是放鬆的課餘時間,還是疲憊的考試過後,或操場一角,或窗口一隅,春正總能夠有意無意地找尋到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得到回應,便偷偷地對視一刻,說不出的無限快意就會從心底蕩漾開來,很快傳遍全身,整天便會有使不完的勁頭。於無人靜寂處,再回味一番的話,春正的臉上即刻就會淌滿笑意,嘴裏也總會有咽不完的甜液……

清澈的一條大河,靜靜東去。河堤上的林蔭道是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春天裏,頭頂上飄落著數不完的片片榆錢。夏日裏,胸口前擠滿了揮不去的朵朵葵花。秋風中,水邊的蘆花,漫天飛灑,如詩如畫,令人出神。冬雪中,白色的田野,萬裏冰封,銀裝素裹,倍感淒清。河的那邊,永遠看不夠的是那飄揚的大辮子,一直到天的盡頭,消失。河的這邊,總是迷戀的視線,磨磨蹭蹭的腳步。朝朝暮暮,寒來暑往,這條狹長的河堤上,仿佛就處處都浸染了一個青春年少暗藏心底的一個苦澀的秘密,一個憂傷的困擾,一份甜美的期待,一份清麗的孤獨。

同村的夥伴們,看出點苗頭。光亮的土路上清晰地留下“龐春正喜歡王家村的王××!”“龐春正與王××好上了!”的粉筆字,隨處可見。春正沒有反映。直接就寫:“龐春正喜歡王蘭花!”還是沒有動靜。變換形式,幹脆改用口號,邊走邊喊——

一人高呼:“龐春正!”

眾人應答:“王蘭花!”

……

聲音高亢,一路上不知驚擾了多少棲息的鳥兒。聽得人心煩。忍無可忍了,春正瘋一般地跑回家,抽出了一根扁擔,隱藏在村口的草堆後。氣憤難平。進村時如果這幫狗蛋膽敢再喊一聲,老子就不活了,跟他們拚了……

臨快畢業前夕,兒的心思,娘不知從哪兒知道了。飯桌上告訴春正,他有個表姐就嫁在王家。

拿完錄取通知。大辮子笑容如花,含情脈脈——

“你跟我走嗎?”

“我去王家。”

“幹嗎?”

“到我……我表姐家去!”

頭暈目眩,口幹舌燥,春正第一次如此接近地和王蘭花講話。鼻子跟前,盈滿了襲來的那種香氣,令人沉醉。

陽光下,河水泛著粼粼波光。對岸蘭花發出的清脆的“咯咯”笑聲,很遠還能傳來。在他們的身後,伴著那笑聲的,有兩條長長的黑色的影子,在輕歌曼舞……

薰衣草的等待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

——題記

第一次看到這種藍紫色的小花是在肖言的桌子上。它清新、淡雅、不染塵世,瘦小的身子被裝在一隻粉色透明的小瓶裏。不知為何,我的眼球就這樣被它吸引。

“喜歡吧!”

我點頭,看向肖言。

於是,順理成章地我得到了它,從肖言手中接過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看到了肖言眼角的笑容。

(一)

認識肖言,是從小的事情了。聽媽媽說,我還在咿咿呀呀學習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開過口叫他哥哥了,那時的肖言已經上四年級了。也是因為從小就叫他哥哥,所以一直都是肖言在照顧著我,盡心盡力地做著一個哥哥該有的責任。

記得我們的小時候,總是讓人回味無窮。那時的我還剛上幼兒園,肖言總是在放學後把書包放回家,然後跑到我家逗我開心。他總是在我麵前神神秘秘地掏著衣服口袋,總讓好奇的我踮起腳尖一個勁的探頭卻怎麼也看不到他口袋裏的東西。然後在我嘟起小嘴即將哇哇大哭時,拿出玩具亦或是糖果逗我開心。

那年我五歲,他十五歲。

(二)

上了小學後,他總是載著我去上學,哪怕我的學校離他所在的高中那麼的遠。坐在肖言自行車後座的時候是我一天最開心的時候,我喜歡微風拂過臉龐時的柔和,喜歡靠在肖言後背時的溫暖,喜歡伸出雙手捕捉路邊樹葉時肖言緊張的言行,喜歡下車後肖言為我理清被風吹散的短發。

也是因為這樣的喜歡,於是我學會了和肖言開起了玩笑。那天在上學的路上下起了蒙蒙細雨,肖言叮囑我抱緊他的腰,他要加速了。那時我的還隻是個孩子,頑皮是我的天性,於是我非但沒有聽他的話反而猛的跳下了車。跳下車的時候,腳上傳來的疼痛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大了。聽著肖言數落的言語,我哇哇大哭,引來行人側目。

肖言輕輕將我抱到自行車後座,然後騎著車向學校醫務室衝去。擦傷的地方上了藥已無大礙,可因為我一時的好玩,那天肖言第一次遲到了。

那年我八歲,他十八歲。

(三)

時間總是這樣一眨眼地過去,很快肖言高三畢業,選擇了北京的一所高校,而我也開始慢慢學著肖言不在身邊時,獨自騎車上學。每年的生日,肖言總會從遠方給我寄來生日禮物,有可愛的小熊,有可口的巧克力,他總是鼓勵我好好學習爭取也能靠上好的大學。於是,我朝著他的方向不斷努力。

那年暑假,肖言回家,給我帶回了那瓶藍紫色的小花,他說那叫薰衣草。於是我將小瓶用紅繩係好,掛在背包上,一遍一遍地撫摸,一遍一遍地開心著,因為心裏一直都知道,那是肖言送的。

那年我十二歲,他二十二歲。

(四)

那瓶薰衣草在一年後的一天無意中丟失了,得知後肖言又送給了我一瓶,再後來每一年暑假他都會送我一瓶,慢慢地我將他送我的薰衣草係在風鈴上,每晚都會看著它們入睡。

日子就這樣過著,在沒有肖言天天陪伴的日子裏,我度過了我的初中三年生活並進入了高中,而肖言讀完研究生後選擇了繼續讀博。

或許,我算是個早戀的孩子。高一時我喜歡上了某個男生,在朋友的鼓勵下我向那男生告白,很順利地,他也喜歡我,於是我就這樣甜蜜的開始了第一段感情。

那年,我在電話裏告訴了肖言這個消息,他說他為我感到開心,叫我別因此荒廢了學業,不然就回家打我小屁股,我聽後滿口答應。並問他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他說他現在沒時間。那年暑假,肖言第一次沒有回家。

那年我十六歲,他二十六歲。

(五)

高三畢業順利考上大學,但我沒有選擇去北京的學校,我選擇了南方的一所高校和那男生一起。告訴肖言的時候,他說他替我開心,他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他告訴我要我記得帶上他送的薰衣草。

大學的生活是多彩的,大學的愛情也是發生頻率最大的,於是,那男生有了新的目標,於是,大一第二個學期我們就分手了。分手那天,我哭了,然後發了條短信給肖言,他立刻給我回來電話,電話這頭我哭著,電話那頭他一直沒有開口。直到我止住了哭泣聲,他才跟我說了第一句話:好好睡覺,一切都會好起來。

那年,我十九歲,他二十九歲。

(六)

大四,我遇到了謙,他很優秀,就如肖言一樣。而讓我們彼此認識的卻是掛在他脖子上的薰衣草。那瘦小的花在他的脖頸處搖蕩,讓我平靜的心又一次起伏。

謙說他喜歡薰衣草是因為它清新淡雅,謙說他喜歡薰衣草是因為它像極了女孩的溫婉,謙說他喜歡薰衣草是因為他一直在等待他生命裏的薰衣草女孩。那天的天氣很好,天很藍很高,風很柔和,謙的臉在陽光下像極了曾經載我上學的肖言。

那天,謙說,做我女朋友吧。

那夜回到寢室我打電話給肖言。

“肖言,我遇到了那個和你、我一樣喜歡薰衣草的人。”

“小夏,今年你已經有22歲了吧。想想,那時你還那麼的小,既然衝我叫了聲哥哥。”

那夜,肖言仿佛對我說了很多的話,而我在他的言語裏感覺到了一種名叫傷感的東西;那夜,肖言仿佛變了個人,在他欲言又止的言語中,他終還是對我說出來祝福的話語,然後掛掉了電話,那是第一次他先掛我的電話,也是第一次沒有聽到他說,小夏,晚安。那年我22歲,他32歲。

(七)

大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回到家時,聽媽媽說肖言談了個女朋友,並將她帶回了家。晚飯後,出門散步的時候碰到了肖言,身邊沒有見到媽媽嘴裏說的女孩。

肖言仿佛是看見了我,於是駐足在原地望向了我這邊。此刻的他站在夕陽下,夕陽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看不清他的臉,所以我也看不到他眼裏的自己。

我不知道肖言是怎麼來到我的身邊的,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我的身邊,他微笑的將手伸進衣服口袋掏著什麼,一如小時候的我們,隻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踮起腳尖探頭的小孩子了。

“小夏,給,薰衣草。”

藍紫色的花兒靜靜地躺在粉色透明小瓶裏,在夕陽的反射下,第一次灼傷了我的眼睛。

看著肖言遠去的背景消失在地平線上,我蹲坐在柏油馬路上失聲痛哭。肖言的話一直在我的耳邊回蕩:“小夏,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你知道嗎?”

那年,我二十三,他三十三。

(八)

半月後,謙回到他的老家工作,於是我和他分手獨自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車。到達北京後,我沒有聯係肖言,盡管媽媽已經和肖言說要他好好照顧我。

來北京工作已有一個多月,也差不多習慣了北京的生活。今天周末,沒有出門。整理好一切便靜靜地倚靠在窗前,看窗外不一樣的風景。一陣微風吹來,那掛滿薰衣草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於是,我用手指輕輕地在窗台上寫著:Waitingforlove。

身邊的手機響起,按下鍵的同時,我笑了。我聽到那邊傳來他溫柔的聲音:小夏,我看到了你窗前盛開的薰衣草了,如你一樣。

在他的愛中,我已成舊顏

這是我不願承認的,可是,它是事實。

不能否認,愛情的殺傷力於我是萬劫不複的,當我發現他的秘密,心瞬間破碎。那樣溫存的話他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那些關心體貼的語言向我暗示著一件事,已經有別的女人來分割他的愛,讓我感到悲哀的是,我竟然一直無比相信我們會永遠走下去,像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那樣當我們雙鬢斑白時相扶相攜在美麗的夕陽下,可是,今天我終於明白,我還是逃不掉,愛情,終究要結束了。

心,無比疼痛。

他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書房裏抱著一本書發愣,我沒有轉身,怕他看到我滿臉淚水的樣子,在趁他換衣服時我調整了一下心態,擦去淚水。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明明剛剛還陷在痛苦的深淵,卻可以在下一秒麵似桃花。當他從背後抱住我側著臉來親我的時候,我露出了最迷人的笑容。

“餓了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做飯去?”

“隨便”,他伸手拿起我手裏的書,皮皮的《愛情句號》,封麵上寫著一句話:往事經不起回首,愛情經不起推敲。記錄從渴望開始到句號結束的情感軌跡。

切菜的時候我想起書裏的一句話:認真的人在一場愛情中輸的所剩無幾。

我的腿在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中摔倒在冰上骨折了,做了手術,一直到已入盛夏的今天還沒有恢複如初,膝蓋還不能彎曲,可以勉強的走,但是每走一步都很辛苦,有時會疼的滿身是汗。可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很開心的忙碌在這個家中,這是我和他的家,是我們同甘共苦攢下每一分錢後擁有的小窩,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詮釋著我們曾經的愛,現在我們有了寬敞明亮的大房子,也沒有舍得搬離。

炒菜的時候我的胳膊被濺起的油燙了,油溫很高,迅速起了泡,很痛,我高舉著胳膊艱難的走到男人的背後,可是我沒有說話,又轉身離開,男人在打遊戲。我想起以前要是我被燙了,哪怕並沒有起泡並不痛,我也會撲到他的懷裏撒嬌讓他吹被燙的位置,他會輕輕地拍我的背說“乖,吹吹就不痛了。”今天,我沒有那樣做。

做了他愛吃的菜,去喊他吃飯的時候我又看到了他和那個女人的對話框,時尚的女人照片讓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在我走到書房門口的瞬間又被切換成了遊戲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