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她,子彤,他童年青梅竹馬的女孩,每當想起她,他的心就生生地疼起來。小的時候,子彤和他在一個班級上學,坐同一桌,子彤家裏孩子多,家窮,那個時候很瘦小,但卻長得很清純。小時候的年就特別地有正義感,象個小大人似的,子彤因為漂亮,但人卻瘦小,經常受男孩子欺負。年在那個時候就自動承擔起送子彤回家的任務,子彤也每天早早地來到學校,給年擦桌椅,還偷偷地把在家裏自己親手做的饅頭拿來,很不好意思地怕年看不起這不起眼的東西,年卻一手搶了過去,幾口就咽下肚,還笑著說“子彤做的饅頭就是香啊”子彤這才坦然地笑了,那麼開心的笑,竟然讓年看呆了。年也經常帶自己家裏的好吃的,怕子彤在學校不好意思吃,總是用保溫杯帶著,放在書包裏,上學和子彤一起走的時候,他也裝著不好意思地樣子,對子彤說“俺家的菜可難吃了,不如你做的,你嚐嚐,真是讓人受不了。”子彤很奇怪地去吃,卻偷偷地笑了。年也笑了,子彤為年的行為感動,年為子彤的感動而決定讓她一直開心。小時候的思想是單純的,無憂無慮的。童年的快樂數不勝數,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長大後感情更加濃厚,當他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令,年打算把和子彤的事和父親說,並希望他答應和子彤的婚事,可沒等他說,父親就已經告訴他已經決定讓他去娶現在的妻子了,年不同意,和父親大吵,可這都無濟於事,蠻橫的父親已經下定了決心,後來竟然還去威脅子彤一家,害得子彤也被父母一頓說,而且還偷偷地搬了家。年傷心欲絕,大病了一場,病好後,很順從地接受了這樁婚事,他每天拚命地工作,其實賺錢已經不是他經商的主要目的了,忙碌讓他暫時忘記這些痛苦,隻有當忙碌結束,夜晚來臨時,他的心才開始去想她,她童年的小公主,他多麼想知道她在哪裏,過得怎麼樣,童年的回憶總是象刀子一樣剜割著他的心。
送走心滿意足的高老板,回到家裏,妻子已經睡了,打開電腦,墜兒的頭像黑著,他留了句話,剛想下線,墜兒的頭像卻突然亮了。“你好”“你好,墜兒,你還沒睡?”“噢,我才回來”“是嗎?我也是啊,這一天真的好累啊。”“是啊,我也是的。”“什麼事情回來這麼晚啊?”“噢,沒什麼啊,工作啊,我是夜班。”“女孩子做夜班啊,老板也太黑心了吧。”“嗬嗬”墜兒隻是笑了,沒說什麼。每當問起她的工作,她總是沉默。“想聽聽我童年的故事嗎?”“好啊,很有興趣啊,”年開始慢慢地講起和子彤的故事,這個故事隻有他的好朋友烈才知道,和墜兒講起,讓他感覺自己的痛苦又得到了釋放,他知道,墜兒會明白,也會理解他的。從始至終,墜兒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我說完了,你能體會我的感受嗎?”“能,不過”“不過什麼?”“你想沒想過,你愛的隻是童年的子彤,如果現在的她已經變了樣子,你還會愛她嗎?”“不會的,子彤的性格我知道,她不會變的,你不知道,她是多麼純潔,漂亮。”“噢,世事無常啊。不過我想她知道你對她的思念,她也會無悔這一生了。”“哎,可惜,她不知道啊,我想辦法找了她很久,都沒有消息,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隻要她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噢,她會知道的”“會知道?真的嗎?”“噢,我是說,也許她就像你現在這樣想她一樣想著你。你們的心情是一樣的,她也就會知道的”“嗯,我想也是的,子彤不會忘記我的,但如果她找到幸福,我也希望她能忘記我。”“為什麼人生有這麼多的痛苦和遺憾呢,如果你以後有機會見到子彤,我希望她在你眼裏還是童年的模樣”“我想會的”“好了,我想休息了,謝你的故事,你保重,希望你幸福,快樂。”“怎麼啊,現在就祝福啊,早點吧,嗬嗬,天天聊,還這麼客套。”“嗯,好,你保重,我下了。”“好,再見”“拜拜,保重。”
第二天生意如約簽了合同,清醒的高老板顯得很有魄力,對年大加讚賞,在年為他送別的時候,他和年談起了那個麗,本來年並不想聽這些,但礙於情麵,不得不裝著愛聽的樣子。可高老板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高老板說“年啊,我把你當兄弟,你知道嗎?其實我當年闖蕩社會的時候,和你一樣,看不了商界的黑暗,社會上的不平事,那個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很有正義感,可這個環境改變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變成這個樣子了,以前自己竟然沒覺得自己多麼可惡,還以為適應了社會呢,昨天麗那個女孩讓我清醒了。你知道嗎?麗昨天給我講了個她的故事,她家窮,人多,能念到高中都算不錯了,後來搬家了,父母相繼染病,弟妹要上學,哥哥病重,幹不了活,她一個女孩子不得不出來工作,大公司幹不了,小公司沒保證,不得已來了這個親戚家的練歌廳,這樣還可以為保全自己不受太大的騷擾。哎,她還說她小時候有個小夥伴呢,可惜人家家富,不讓他們在一起,這些年,她受不少苦,可人家還是沒放棄學業,放棄理想,晚上工作,白天學習,還準備考考大學,以後找個象樣的公司。她還說想謝謝網上一個人,以前覺得網上人都是壞人,沒想到這個網友讓她現在覺得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她起個名字叫墜兒,你說多貼切。對了,你也上網,你能明白墜兒的意思嗎?”“那個麗說她叫什麼名字了嗎?”年著急地問“嗬嗬,那天她也喝多了,要不能和我這個陌生人說這些嗎?說了,好象叫什麼童來著。”“子彤”“對了,就是,你怎麼知道?”年已經從飯店跑出去了。
年來晚了,那個老板娘告訴他,那個麗是她遠房一個親戚家孩子,命苦,不得不來這兒,她也幫著不受欺負,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喝藥了,幸虧有個夥伴去叫她,發現門鎖著,發現她歪躺著,藥瓶放在旁邊,送到醫院,整整搶救了一夜,大夫仍然告知,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卻威脅到了腦神經,一直睡著,何時能醒,還不得而知。年跑去醫院,麗卸去那些濃妝,子彤的模樣又回來了,看著她漂亮又蒼白的臉,年大哭不止。他叫她,不醒。護士過來把他攆走了。
年一夜之間老了許多,第二天,年又來了,帶來了一本童話書,他坐在子彤床邊,慢慢地呼喚她,“子彤,我來了,我知道你的事了,你是麗,你是墜兒,沒人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我知道,可你想錯了啊,子彤,你在我心裏永遠是純潔的,雖然那個環境是肮髒的,可你並沒有變啊,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呢。我來了,我一定會喚醒你的。這些年,因為你,我才能挺到現在。你不要再離開我了。”擦了擦淚,年翻開童話書,“子彤,你還記得白雪公主的故事嗎?你最喜歡的。王子能吻醒公主,我也一定會喚醒你的,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你快醒來吧,子彤。”
王子等來了醒來的公主,年在等待醒來的子彤。年能喚醒子彤嗎?
柳鳴時,我們相遇太晚
揚州三月,微煙。
踏著朦朧的薄霧,聽耳邊幽幽傳來的柳笛,寧靜的像在夢中。
一陣風,好大好大。三月片刻便煙銷雲散,不留一絲溫情。
楊州三月,多少人向往的清雅。卻在風中嬌弱的化作了一片狼藉。
看著仿佛荒蕪一般的沉寂,步步後退。想逃開,遠遠的逃開……
然而你卻阻了我的腳步,用最簡單的方法。你隻是淺淺的笑,我叫阿夜,可以陪我在楊州玩一天嗎?
我皺眉,輕輕搖頭。這樣的楊州,我不喜歡。
然而你的笑,卻陽光一般燦爛。你依舊笑,淺淺淡淡,絲毫不理會的等著。
不喜歡的東西,要慢慢適應,或許不是那麼讓人厭惡的。耳語般的聲音,卻讓我一怔。
楊州,真的風華殆盡。你卻津津有味,說這樣也好啊,零亂有另一種別樣的韻味。
一天好快,天黑了。我倦倦的眉梢居然也帶了笑意。
阿夜,你是魔法師嗎?為什麼疲憊中我竟覺得喜悅。
抬頭看見你亮亮的眸。你說阿羽,有你陪著真好。
你沒有看到,背過身的我哭了。阿夜,你是第一個這麼對我說的人。
跑開時聽到你在叫,阿羽,我們還會見麵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阿夜,我們有這麼一個交集,便足夠。因為阿羽和你,是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你是陽光下的天使。可是阿羽,卻永遠不可能屬於陽光。
阿夜,世上真的有巧合嗎?我居然第二次遇見了你。
你嗬嗬的笑,阿羽,我們真的有緣啊!
我沒有否認,或是,並不想否認。
你說阿羽,有時間麼?這次由我做導遊吧!
被你拉著的感覺,很溫暖。像有陽光照著,可天氣,分明那麼微雨。
再一次見你,依舊是雨天。三月的楊州,雨很多吧!
我咬著冰淇淩坐在濕濕的長椅上,看著撐著傘來來往往的人。
突然想笑,雨滴那麼輕,為什麼人們都想躲開呢?然後想到你拉著我在雨中跑來跑去。
然而我沒想到,真的,又見到你了。
你皺著眉站在我麵前,奪下硬硬的冰淇淩。你說阿羽,你怎麼能這麼對自己呢?多傷身體……
怔怔看著你,我突然哭了。不是因為委屈,隻是想哭,莫名其妙的很想哭。
你不知所措的站著,很久很久不說話,最後還是妥協了。
我咬著已經軟掉的奶油,和你說了很多。多的自己都不知說了些什麼。
可是阿夜,你是不可能了解我的。
阿羽喜歡在冬天的漫天飛雪中散步,喜歡淋雨,喜歡咬著硬硬的冰淇淩,壓抑自己心中的傷感或是不快,喜歡掛著淡的不能再淡的笑,看人群熙熙攘攘。
阿夜,你是不會懂的。因為阿羽心中的孤獨,是你感觸不到的。
阿羽是喜歡做夢的女孩,喜歡把自己襟固在那些遙不可及的夢中。因為她怕,怕現實中的傷害,怕世界的冷陌。
可是你聽的很安靜,臉上始終是淡定的微笑。你說阿羽,讓我們一起憂傷,一起快樂好嗎?
阿夜,僅見過三次的你,我該相信嗎?
盡管那麼怕受傷,我還是信了你。因為你的眼神,那麼認真,那麼執著。
開始貪戀你的笑,你掌心的溫度……可是我忘了,阿夜,你隻是路人。你隻為度假來到楊州,所以你是要走的。
可是我還是,心甘情願的向你伸出了手,隻因為你孩子般純淨的笑。
那段時間,是快樂的,很快樂!
可快樂好短暫,在我剛能拋下一點憂鬱時,你卻要走了。
我執意不去送你,因為阿夜,我怕自己會舍不得你走,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流淚。我希望你記住,微笑著的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