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孤舟終停岸(2 / 3)

小霸王三天兩頭就要罵顧行舟幾句,是以顧行舟和衡月的事寧濉和李言也都知道一點。

寧濉把手機還給顧川,逗小孩似的幸災樂禍道:“哦豁,嬌嬌,你姐姐不要你咯!”

顧川不嫌事大,跟著點頭,還重複了一遍:“沒錯,不要你了。”

林桁看了他倆一眼,把自己借給他們的院校資料從他們麵前拿回來,塞進了書包。

顧川不滿地“嘖”了一聲,又從他書包裏翻出來擺回自己麵前:“你什麼品種的小氣鬼?”

寧濉哈哈大笑,被李言“啪”的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拍腦袋上才消停。

幾人打打鬧鬧,就在這時,林桁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林同學?!”

幾人尋著這驚喜的聲音看去,看見叫林桁的正是那天在KTV裏纏著他的女生。顧川他們不清楚KTV裏的事,但這女生他們見過,之前寧濉還幫她給林桁送過小零食。

林桁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他禮貌性地點了下頭,很快又把腦袋轉了回來,一副不想和她多牽扯的模樣。

顧川見林桁態度冷淡,本能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眯著眼,麵色狐疑地在林桁和那女生之間來回掃了好幾眼。

女生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圖書館,她和朋友小聲說了幾句後,小步朝林桁跑來,興奮地看著他:“好巧啊,林同學。”

而後又對其他幾人道:“你們好。”

寧濉和李言都禮貌地打了個招呼,但小霸王卻眯著眼看著林桁和女生沒吭聲。

林桁的表情看起來可不覺得“好”巧,他微微頷首,淡淡回了個“你好”。

女生似乎已經習慣林桁冷淡的態度,並不在意,反而興致衝衝地問他:“我上次和你說的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呀?”

圖書館寬闊安靜,她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林桁聽不見,雙手撐在桌上,靠得很近,眨巴著眼睛笑看著他。

林桁似乎覺得這距離太親近,他眉心微斂,往後拉開距離,果斷回道:“不行。”

李言抬手附在嘴邊,小聲問寧濉:“他們在聊什麼?”

寧濉茫然地搖頭。

那女生聽林桁拒絕她,拖長語調失望地“啊”了一聲,似乎沒想到林桁依舊不肯答應,她有些激動地撐著桌子靠向他,委屈道:“為什麼嘛?”

林桁一句“不為什麼,我有喜歡的人”還沒出口,忽然聽見身邊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他轉過頭,恰見顧川剛把手機放下去,看樣子,像是對著他拍了張照。

林桁一見顧川那表情就覺得他沒安好心,心中警鍾震響:“你在幹什麼?”

“你管我幹什麼。”顧川回道,說完把手機揣進褲兜裏嚴實捂著,還把拉鏈給拉上了,像警察保管證據似的謹慎。

小霸王不允許林桁過問他,又正大光明地八卦起林桁的事來。他不像寧濉和李言兩人偷偷摸摸在一旁猜,直接越過林桁問那女生:“你倆聊什麼呢?什麼不行?”

理直氣壯得和林桁老家村口的老太太似的。

女生並不藏著掖著:“我想請林同學做我男朋友。”

李言和寧濉安靜地吃瓜沒出聲,顧川卻是抱著手,誇張地邊“嘖嘖”歎氣邊搖頭:“這怕有點難度。”

女生也歎了口氣,說:“我知道呀,我都被拒絕兩次了,可是為什麼嘛?”

女生眉眼靈動,語氣柔軟,說話像是在撒嬌,在其他男生麵前很吃得開,唯獨在林桁這處處碰釘子,怎麼也想不明白。

突然,她恍然地“啊”了一聲,看向林桁,低落道:“難道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林桁正準備承認,顧川卻笑了一聲,搶先道:“之前有,現在可就說不準了——”

他這荒唐話林桁一個字也聽不下去,他打斷顧川,對女生道:“對,我有女朋友,上次沒說清楚是我的問題,抱歉。”

女生聽得這話,還想再說什麼,她的朋友卻快步走過來將她拉走了。

女生一走,顧川立馬伸手勾住林桁的脖子,用臂彎一把將他鎖死,怒道:“好你個小子,背著我姐跟其他女生曖昧!”

林桁皺眉辯解:“我沒有!”

“人都找上門來了,你還沒有!”

林桁道:“之前在KTV的時候我就沒有答應她,姐姐知道這事。”

“KTV?!”顧川一聽,手裏頓時加重了力道,“那麼久之前的情債你還沒處理幹淨,你可真行啊你!”

少年身高力足,這一用力簡直像是要把林桁勒死。林桁抓著他的手臂,被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氣,臉都紅了。本來他說話的聲音就壓得低,這一憋,林桁幾乎是用氣聲在講話。

林桁反駁道:“你別胡說,這不是情債!”

顧川咬牙切齒:“這不是情債是什麼?你聽聽你自己說話心虛成什麼樣了!”

林桁解釋不清楚,索性不和顧川解釋了,但顧川卻認定林桁幹了對不起衡月的事,當天回去就把林桁在圖書館和這個女生見麵的事添油加醋地向衡月彙報了一遍。

後麵還附帶了那女生雙手撐在桌上近距離靠向林桁說話的照片,正是那時候他偷拍下來的證據。照片裏,林桁微微仰頭看著女生。因為角度問題,他當時半張臉的表情乖巧得和平日看衡月時幾乎一模一樣。

衡月就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下午大約三四點鍾,衡月給林桁打了通微信語音。他在浴室洗澡,漏接了,看見的時候時間已經顯示是二十分鍾以前。

林桁怔了一下,扔下擦頭發的毛巾,想給衡月打回去,又擔心她此時開始工作了,自己貿然聯係會打擾到她。

於是他就拿著手機坐在床邊,安安靜靜地等著衡月再給他打回來。

他自己都覺得這行為有點愣得沒邊了。

好在衡月並沒有讓他等太久,大約過了十分鍾,林桁手裏的手機就響了。微信自帶的單調的語音鈴聲隻響了半聲,他便立馬接通了。他不自覺坐直了身板,舉起手機放到耳邊,開口道:“姐姐。”

他快一周沒直接和她說過話,語氣裏有說不出的急切。

手機那頭的衡月聽見他的聲音,微微勾起嘴角,“嗯”了一聲應他。

他接得太快,衡月幾乎可以想到他盯著手機等她再次打來的乖巧樣。

她問他:“剛才在忙嗎?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

林桁輕輕眨了下眼睛,乖乖道:“在洗澡。”

“剛剛洗完?”

林桁習慣性地點頭,輕輕“嗯”了一聲,點完才反應過來衡月看不見,又老老實實回她:“剛剛洗完。”

衡月想到他以前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那副又濕又潤的毛躁小狗樣,掛了語音通話,轉撥了視頻。她的聲音太過溫柔,林桁想也沒想便接通了視頻。

衡月的臉卻沒有如林桁想象中出現在手機裏,屏幕一片漆黑,隻有右上角他自己的視頻小窗口有畫麵。

前置攝像頭對著他的胸膛,露出一片濕潤的脖頸和一點白皙的下巴,沒看見臉。少年頸上的青筋時隱時現,頭發還濕著,滴下來的水珠微微打濕了衣服。

林桁皺眉點了下屏幕,像是覺得衡月的臉沒露出來是因為手機壞了。

他說:“姐姐,我看不見你。”

衡月坐在車裏,看著窗外熟悉的風景,哄著他:“我這裏不方便,過會兒再見,好嗎?”

林桁有點失落,但還是應道:“好。”

他知道衡月工作繁忙,一般都隻發微信給她,很少給她打電話,更別說視頻,這是衡月出差以來兩人的第一次語音通話。

如果林桁之前和衡月打過語音,就該知道異國間語音通話延遲嚴重,根本不像他們此刻交談般流暢。

林桁坐在床邊,用手舉著手機和衡月視頻,鏡頭時不時有點晃,衡月看著視頻裏模糊的身影,道:“乖仔,我看不清你。”

林桁聽罷,立馬站起來開始換地方,鏡頭隨之晃動,少年的麵容在屏幕中一晃而過。

很短的時間,衡月沒看得太清楚,隻瞥見一雙深邃得仿佛玉石般的黑眼珠和紅潤的薄唇。

屏幕視野變動,最後穩定在桌前。林桁坐進書桌前的椅子裏,將手機立在了桌麵上,房內光線明亮,這個視角幾乎能將少年整個人都囊括入攝像頭中。

他伸手調整著手機的角度,問道:“這樣能看見嗎?”

衡月回道:“可以。”

此刻他身上穿著一套寬鬆的短袖長褲,白上衣灰褲子。白黑灰,他衣櫃裏最多的顏色。

衡月想起顧川發給她的那張照片裏林桁也是簡簡單單穿了一件白T恤,她想起這事,開始“興師問罪”:“乖仔,你是不是背著我做壞事了?”

林桁壓根兒不知道顧川在背後將他在圖書館見到了那女生的事添枝加葉地告訴了衡月,衡月也沒信顧川的大部分說辭,因為沒人比她更清楚林桁有多聽話。

她這樣問,不過是興起了想找個理由逗一逗他。

但林桁似乎誤會了什麼,他聽罷驀然愣了好一會兒,而後耳根子一紅,身體不自在地動了動,將視線從手機上瞥開了。

他一副被人撞破了秘密的心虛相,說話都有點結巴:“什麼、什麼壞事?”

如果忽略林桁升溫發紅的耳朵,他此刻乍一看去和剛才沒什麼兩樣。可衡月卻一眼看出他緊張了許多。他兩條長腿微微往兩側分開,手放在膝蓋上,連坐姿都有些僵硬。除此之外,整個人還透露出一種強烈而隱晦的羞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