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把鑰匙(2 / 3)

夜小何的手腕脫臼,五髒六腑都快被他踩碎,額頭上浮出汗珠,卻沒有叫喊,而是認命地點了點頭道:“就在剛剛的櫃子裏,我把芯片裝進內衣扣裏了。”

中等個無語地皺了皺眉。

這女人雖然戰鬥力一般,但花樣太多沒,他害怕不小心中招,本來想自己親自去找的,但看到地上還有櫃子裏有幾十件內衣,各種型號,各種顏色,眼都花了,心也忍不住蠢蠢欲動,於是他晃了晃手中的槍道:“到底是哪一件,你拆下來給我!”

夜小何艱難地支撐身體,撿起地上的幾件內衣:“我每年的工作內容,都做成一個芯片,放在不同的內衣上,你要哪一年的……”

“媽蛋!”中等個怒了,扇了她耳光,“你在耍我是不是,全部都給我!”

就在夜小何的臉腫起來的那刻,門哐的一聲被個修長的身影踢開,接著財迷張衝進屋子,一腳將中等個手中的槍踢飛,見夜小何受傷,他兩眼冒火,抓著中等個子的衣領,用力朝衣櫃撞去,隻聽得咚的一聲,中等個子透過打開的門,撞到櫃子內壁,疼得鬼哭狼嚎,財迷張又跟擰小雞似的,把他拉出來,然後又朝裏麵撞。

“死變態!居然搶我女人的內衣!我還沒看到這麼多呢!”

“我不是啊!”中等個本來就是見風使舵的主,慌忙求饒。

“不是?!那你就是要傷害我女人了!罪加一等!”財迷張見了夜小何那張有些歪了的臉,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伸手就給了幾十巴掌,打得他跟豬頭一樣。

“財迷張……你別這樣……交給警察吧。”夜小何一說話,嘴便疼得不得了,五官都皺到了一塊兒,“不過,你怎麼過來的?”

財迷張憤憤地把中等個扔到一邊,那家夥跟個木偶似的,躺在地上裝死,生怕不小心惹到財迷張,又被亂揍一通。

“小何你睡著之後,沒有關終端係統,所以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我都知道。”

“你晚上沒有睡覺?”

“沒有。”

“為什麼?”

“睡不著。想你。”他坦誠地回答。

夜小何不禁臉紅,轉移話題道:“你住的地方離這裏不近啊,怎麼這麼快趕到的。”

“哦,是不近。”財迷張說,“但是我想跟你一起吃早飯,所以就出門往你這邊來了。”

“早飯?什麼時候?”。

“六點總得吃了吧?”財迷張自然而然地說道,“那我就得在五點前過來,給你做飯……”

“可現在是淩晨四點!”

“哦,真是四點啊,我還以為出門晚了會遲到呢……”他的笑容跟往常一樣,無心無肺,但彎起的嘴角就像漣漪,在夜小何心中不斷擴大,她感覺心髒都快飄出來。

這種感覺六年前她有過。那個叫做吳子勳的少年,讓夜小何砸碎自己的信念,然後突然消失,接著又變成成年人出現在她麵前時,拔出由回憶鑄成的劍,對她造成第二次傷害。

人類真的是不可靠的生物啊!

同時他們也是那樣的健忘和愚蠢!

夜小何懊惱地想著,自己為什麼會是人類呢,擺脫不了本性,還沒有把跟吳子勳(黎明遠)有關的一切,打包扔掉,就喜歡上了財迷張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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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看向財迷張,說不清楚是喜歡多些,還是埋怨多些。

財迷張被她這麼一瞅,慌忙丟掉剛抓起的一隻紫色蕾絲胸罩,他沒想到夜小何居然會穿這麼性感的款式,手就像是被燙到,做賊心虛地幹笑幾聲道:“小何,我發誓,隻是想幫你拆出芯片,看看你的工作日誌裏到底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讓開。”夜小何隻覺得被他碰到的地方,好像是自己的皮膚似的,慌忙將滿地的內衣內褲收拾好,然後從其中一件內衣的釘扣縫裏,取出一塊比指甲蓋還小的芯片,放到家裏的電腦上查看。

“剛剛你說一年一個芯片是騙他的?”財迷張踩了下中等個,中等個隻覺得脊柱都要斷掉,但還是堅貞不屈地裝死,免得遭受更痛苦的折磨。

“嗯。”

“知道我會來救你?”財迷張有些得意。

“那倒不是,隻是覺得,讓對方耽擱些時間,趁機逃走的勝算會增加。”夜小何搖搖頭,打開日誌,翻看這些年自己做的工作。她的工作日誌不是公司要求的,而是為了提高業務水平,自己反複總結的,每天的記錄都有。

不看之前還沒覺得,一看之下,發現,她從剛進公司到黎氏殺嬰發生前,所做的每個案子都經過胡銀的批注。

財迷張心中頓時覺得,自己家的小兔子,被別人惦記了,不管那人是誰,在哪兒,死還是活,都令他非常非常不痛快:“胡銀對公司的美女都是這樣?”

夜小何悵然,沒有回答。

財迷張覺得追問下去,顯得很不大度,便悻悻聳聳肩,等到警察把中等個子帶走後,打電話叫人送來新鮮的沙丁魚、蝦仁、蔬菜、意麵……還有各種調料。

夜小何平常吃什麼,都是機器廚師負責。它外形酷似很久以前的烤箱,其實就是3D食物打印機,會根據主人的要求打印成品。不過,財迷張在荒漠生活了一段時間,倒是比較喜歡茹毛飲血的飯菜做法,跟14區一樣,用的都是新鮮的蔬菜果肉。

他在她從沒用過的灶台上忙碌半天,像變魔術般,把做好的意麵放到餐桌上,笑眯眯地用叉子卷起幾根遞過去:“啊,嚐嚐,看看是不是跟3D打印出來的味道一樣。”

“你也太浪費了吧,這一頓,夠打印十次了,而且要花掉多少時間?這些時間都夠你辦個小案子了吧?你不是財迷嗎?怎麼吃東西這麼舍得?”

“吃東西不算浪費,那是要化成身體的一部分,提供能量的。”財迷張振振有詞,又挑了挑手,示意她趕緊張嘴,“啊。”

夜小何不得已咬斷麵條,嚼了一口,頓時覺得齒頰留香,那麵條比打印的勁道多了,混在麵裏的沙丁魚絲兒也更有魚味兒。不過,這種原始食物很難消化,不比得打印出來的,進到肚子就立馬分解。所以即便她意猶未盡,還是強忍著放下叉子,輕聲對他說了聲謝謝。

除了吳子勳,就隻有他,給自己做過吃的。雄性動物不是喜歡雌性,才會跟它分享食物嗎?人類為什麼就那麼複雜呢?一個行為,一個眼神,一個字……都有那麼多不同的意思。

財迷張喜歡美女,對她有意思,但絕對不是愛。

兩個人的訴求完全不同。

要是習慣他的好,以後該怎麼辦?

夜小何想到這裏,竟然覺得吃下的意麵是種負擔,肚子跟著隱隱作痛,為了轉移注意力,她繼續查看工作日誌。

突然,她發現黎氏殺嬰案發生的前一年,胡銀的留言很不對勁兒,裏麵有兩個沒有意義的數字和字母。

夜小何慌忙拉過財迷張:“你覺得會不會是什麼密碼?”

財迷張將頭湊到她耳邊,看似堅硬的額發,不可思議的柔軟,一下下蹭著夜小何側臉,她忙不迭跟他拉開距離,可那家夥又恬不知恥地貼上來,甚至比之前更近,充滿男性荷爾蒙的呼吸幾乎燙到她的皮膚,他撒嬌似地扁扁嘴:“多半是向你告白吧,這種伎倆,我小學就會用了。”

“小學?”夜小何壓著眉,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我隻是開個玩笑。” 財迷張慌忙捂住嘴巴,“小何,你累了沒有,剛吃完飯,要不在屋子裏走走,我幫你把這些數字和字母都切出來,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麼名堂。”說罷他跟英式管家一樣,鞠躬請她離開電腦,自己則坐到屏幕前,仔細核對胡銀的每個批注,他看到接連下來的11個月的13號,胡銀都會留下一個數字和一個字母,一共是12個數字和字母。

難不成這就是光頭男和中等個找的東西?

是什麼意思呢?

“會不會是登陸名和密碼?”財迷張問夜小何,“他有什麼常上的網站嗎?”

夜小何趕緊翻出幾個網站,但輸入字母當登錄名、數字當密碼,都沒有結果,她不由得搖了搖頭:“難道把字母和數字,按照時間順序排列是錯誤的,要重新排列組合?這工作量太大了,幾乎是不可完成的。”

“他會不會上你不知道的網站?胡銀的另外一個身份不是民間改造師嗎?我們要不去那些人的聚集地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財迷張摸了摸下巴,眼裏放出狡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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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師聚集地離男神女神養成服務公司不遠,表麵上是些裝潢花哨的店鋪,隻銷售配件,但隻要顧客跟店主暗示一下,並支付定金,便能請到民間改造師。夜小何基本知識過硬,很輕鬆便偽裝成改造師。她找了個規模較大的店應聘,拐彎抹角套話,終於打探到,幾乎所有民間改造師,都在一家私人儲蓄所開有賬戶。胡銀的那串密碼和數字,就是用戶名和密碼。

“你一個人去那裏太危險,不知道會碰到什麼事情。”信誓旦旦說要調查黎明遠男女關係的財迷張,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陪夜小何一起。

兩人打了輛出租前往銀行,財迷張透過後視鏡,發現有幾輛跟蹤的車子,他便讓出租在休息站停下,自己坐上駕駛位,開啟手動檔,很快就將幾輛車子甩開。

十多分鍾後,兩人便抵達儲蓄所。大堂裏根本沒有客戶,隻有一名櫃員,聽說夜小何的來意後,他把她領到一片寄存櫃前。原來在這儲蓄所存取東西都是匿名,隻要有用戶名和密碼便可以。

夜小何緊張地輸入字母和數字之後,隻聽到吱的一聲,儲存櫃最上方自動打開,可是裏麵什麼東西都沒有!

難不成東西已經被取走了?

可是櫃員沒有說啊。

夜小何說:“財迷張,抱我。”

“啊,你怎麼突然這麼大膽?”財迷張故作扭捏狀,左顧右看,沒有見著觀眾,便嬉笑著,從後麵摟住她,在夜小何頭頂蹭來蹭去。

夜小何被他蹭得昏昏欲睡,手肘往後一撞想要推開他:“想什麼呢,把我抱起來,我看不到儲物櫃裏麵。”

“原來是讓我當人梯啊。”財迷張笑了笑,忽地把她舉到高空,就在夜小何驚叫的時候,他微微前傾,把她放上自己的肩頭。夜小何就跟小孩騎大馬一樣,兩腿夾著財迷張的脖子,又羞又氣垂他的後背。

“你幹嘛呢!”

“這高度不剛剛好嗎?你的腿別亂動,趕緊幹正事。”

夜小何深吸口氣,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仔細觀察儲存櫃內壁,見上麵沒有塗寫的痕跡,也沒有暗格之類的機關,不由得失望地搖了搖頭。

“放我下來。”

“沒找到線索嗎?”財迷張摸了摸下巴,“胡銀這人挺狡猾的,說不定是想通過這個櫃子本身的信息向我們傳達什麼?比如這個櫃子的位置?z304有什麼特殊意義?”

夜小何覺得他的分析有點道理:“z304是我們公司最老的一台機器人,它被轉手了很多次,記憶芯片不斷覆蓋清零,後來實在沒辦法使用了,就被公司低價回收,用作公司新人的實驗道具。工程師沒事就給它拆換零件,情緒管理師也用它練手。我剛進公司沒多久,就被要求試著處理z304的情緒。”

“古老的型號,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

“不。恰恰相反。”夜小何的眼神變得沉重,思緒回到兩年前,“為了保護用戶隱私,它的記憶被刪掉了,但情緒和性格保留著,幾輪下來,就像是多重人格患者。說簡單點,就像是很多很多人,被關在一個房間裏,每次開門,出來的人都不一樣。它的情緒非常不穩定,甚至出現暴力傾向。當時我還不知道,以為是硬件的問題,找了工程師來修理。哪知道,下一次接觸它的時候,差點被它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