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字形“中”,像旗杆上下有旌旗和飄帶,旗杆正中豎立。本義是“中心、當中”,指一定範圍內部適中的位置。即不上不下、不前不後、不左不右、不偏不倚謂之“中”。《漢語詞典》:“古代華夏族建國於黃河流域一帶以為居天下之中,故稱中國。”古人稱中國為“中央之國”,實指中原地區。
“尚中”思想在中國可以上溯至商、周時期。甲骨文中載有多種“中”字。
《尚書》中有“允執厥中”的說法。《論語》記載了孔子對“中庸”道德境界的向往與追求。朱熹的一部《中庸》更成為中國人必讀之書。曆經千百年的繼承與發揚,“尚中”思想最終形成博大精深的“中庸”之道,滲透進中國人的思維和行為之中。今天將國家政權的最高領導機構叫作“中央”,就是“尚中”思想的延續。
據記載,先秦的城市最外一周為郭,郭的中間為城,城的中心建王宮,叫“中城”,形成層層圍護中心的格局。就一個國家而言,都城又被認為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稱為“中京”或“中都”。帝王是人間的中心,中心地位自然被重視和崇尚。所以“中”可以特指朝廷或皇帝。古代把軍隊分為左、中、右或上、中、下三部,“中軍”是三軍的中堅,由主將統率。
華夏民族以黃帝為始祖,中原土地為黃土地,所以漢民族自古以來就有“崇黃尚中”的傳統觀念,宋代朱熹認為,“黃中央土之正色”,所以黃色象征著生長萬物的土地,也象征著中央皇權;在古代禮節中,卑賤者不得居中。“中”有時也指人心。古人認為心髒是人體中最重要的器官,曹操《短歌行》:“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白虎通·五行》:“土味所以甘何中央者,中和也,故甘猶五味,以甘為主也。”又:“中央土地主養,故其臭香也。”味覺的甘和嗅覺的香與“中”相配更加突出其褒義。可見,“尚中”思想源遠流長,影響深遠。
值得一提的是,“尚中”思想不僅為中國文明所推崇,也是東西方共有的哲學理論,印度早期佛教經典中有“不執邊見”的論述,古希臘智慧“七賢”相會於德爾斐神廟,將其包括“勿太過”在內的道德思考以格言形式獻給阿波羅,古希臘詩人潘季裏特曾寫下“無過不及,庸言致祥,生息斯邦,樂此中行”的詩句。亞裏士多德則認為,人們應從相反的兩端盡可能地向“中道”靠攏。東西方的“尚中”思想雖然循著不同的曆史軌跡演進,但核心精神不謀而合,共同奠定了“尚中”思想在世界哲學思想體係中的地位。
趣聞逸事
中庸
每個置身於中國文化視野中的社會成員,無論你願不願意,承不承認,你都無法擺脫那與生俱來的“中庸”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因此,正確地認識“中庸”之道,並加以合理的應用,既是一種智慧,也是一種不可回避的文化責任。什麼是“中庸”呢?一種解釋,“中”是“中正”,不偏不倚;“庸”是普通,平平常常。不偏不倚而又平平常常,是說人生行事,應該把握一個“度”,既不過分,也無不及,平常人平常心,不好高騖遠。還有另一種解釋,“中”指“中和”,“庸”即“用”,“中庸”就是“中和之為用”,不浮躁冒進,不走極端,以中為貴,以和為美。
當然“中正”也罷,“中和”也好,都是指適中,適度,就是“恰如其分”,“恰到好處”。如社會改革,既不保守,也不偏激,而是選擇合情合理的方案,循序漸進,這就叫“中庸”。麵對現實社會與人生種種問題,不苟安,不浮躁,不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而是把握好分寸,“允執其中”,“從容中道”,審時度勢,進退有度,這就是“中庸之道”的要義。
孔子曾讚歎:“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將“中庸”視為至高的品德,君子應當努力去追求的境界。當然,“中庸”確實是極高、極難達到的標準。
孔子說:“無適(di)也,無莫也,義與之比。”(《論語·裏仁》)“過猶不及”(《論語·先進》),意思就是凡事都要盡可能追求最為恰當合理的處置,
不能過,也不能不及。打個比方,比如說勇敢,過了就是魯莽,不及就是懦弱,隻有恰如其分的勇敢,才符合勇敢概念本身。事實上,“中庸”本來是一種道德修養境界,一件事我們可以盡可能追求最優解,但是每件事都要追求最優解,實在是太難了。
“中庸”並不是孔子的發明,而是華夏先哲積累總結出來的人生經驗,堯曰“允執其中”,舜“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這個“中”,不僅是一種道德境界,也是一種人生態度與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