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湖趕蛋(2 / 3)

可是,顏府金銀財寶、細軟古玩無數,他為什麼單單盜走了牆上那幅畫?難道他知道那幅畫隱藏的秘密?他是什麼身份?他究竟是誰?

顏升在顏府裏繼續尋找蛛絲馬跡,他看到青磚壘砌的牆壁上,有一個濕潤的腳印,而牆壁前,則有幾處倒伏的青草,顯然是滕雨踩踏留下的。顏升看到,草地上腳印之間的跨幅很大,他推斷,滕雨來到這裏,跑向牆壁,一隻腳踩在牆壁上,探手抓住牆頭,翻身跳出去了。

顏升也從這裏翻出牆頭,就著當空的皓月,他看到東麵的草地上,有一行被踩倒的青草。他拿起一株被踩折的青草,聞到了清新的氣息。顯然,滕雨是沿著這裏向東逃去了。

顏升向東追去。

追出了七八裏,顏升看到月亮漸漸西斜,路邊有幾枝野生玫瑰,玫瑰的尖刺上掛著一片布。他摘下布片,摸到布片半濕半幹,是從綢布長袍的下擺刮下來的。顯然,滕雨是穿著半濕的長袍,從這裏向東逃走了。

顏升繼續向東追趕,他相信,用不了幾天,他就會追上徒弟滕雨。他按照滕雨留下的蛛絲馬跡,就能找到他。就算滕雨沒有留下蹤跡,他隻要找到當地的瓢把子?,也能夠打聽到滕雨。

顏升闖蕩江湖幾十年,雖然常聽到有人趕蛋,但從沒有一個徒弟趕蛋成功的。徒弟的人脈和技藝,遠遠不如師父。

顏升又向前追趕了七八裏,就聽到遠處傳來了雞叫聲,還有巡夜人的梆子

聲。天亮了。

然而,接下來的兩天裏,盡管顏升向東追出了上百裏,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顏升一度懷疑滕雨會不會用了聲東擊西之計,故意把他引向東麵,而自己逃往了西麵。然而,如果滕雨真的這樣做,他會一路上故意留下很多印記的,而現在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印記,恰恰說明滕雨就是逃往東麵了。

第三天,顏升來到了岐王府,大街上人群熙攘,川流不息。顏升走進一家飯館,裏麵人聲鼎沸,觥籌交錯。顏升從口袋裏摸出夾手,呈十字擺放在桌麵上。

約莫過了一袋煙工夫,顏升收起夾手,慢悠悠地走出飯館。他走出了十幾步,身後傳來說話聲:“老合,借一步說話。”

顏升轉過身來,看到身後跟來的是一個瘦小的青年,腰身佝僂,像個老頭一樣,額頭上全是未老先衰的抬頭紋。顏升說道:“青山八字開。”

青年說道:“綠水兩邊流。”

顏升說道:“山在水在桃花開。”

青年說道:“雲散霧散貴人來。”

顏升說道:“江湖一把傘,許吃不許攢。”

青年說道:“江湖一盞燈,隻照夜行客。”

對上了春點,顏升說道:“我想找瓢把子。”

青年問道:“怎麼稱呼您?”

顏升說道:“寧國府一枝桃。”

青年伸出一隻手臂,做出了邀請的手勢,然後在前麵徑直走了。顏升緊緊

跟在後麵。

拐了兩道彎,青年帶著顏升來到一間極普通的徽派建築風格的院落前,院門口有兩棵極高極粗的樟樹,樹齡足有幾百年。這座院落應該也曆經幾百年了。進入院門,顏升發現裏靣別有洞天,曲徑通幽,池館水榭,空氣中飄散著

淡淡的花香。

顏升跟著青年來到大廳前,止住腳步。青年一步步登上台階,進門通報。顏升等在台階下。時間不長,大廳裏快步走出了一名中年人,此人光頭,一顆碩大的腦殼顯得光亮而圓潤。他邊跑下台階,邊伸出手臂,滿臉都是顫動著的微笑。他喊道:“一枝桃到了,有失遠迎,贖罪則個。”

顏升抱拳相迎:“不速之客,還請見諒。”

光頭男子跑下台階,伸出手和顏升緊緊握在一起,他說:“一枝桃名動南

直隸,江南各地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您來這裏,蓬蓽生輝。”

顏升躬身道:“過獎,過獎。”

光頭男子拉著顏升的手臂走上台階,他說:“那一年,進賢縣令告老還鄉,車載十萬貫,您帶著孩兒們取走十萬貫,分發給進賢縣百姓。”

顏升說:“分內之事,何足掛齒。”

光頭男子又說道:“又一年,宮中總管搜刮民財,船過淮河,您帶著孩兒們鑿漏帆船,總管隻好空手回京,您帶人打撈金銀財寶,分給了兩岸百姓。”顏升道:“應當如此,應當如此。”

光頭男子又說道:“您經常接濟那些落魄書生,資助他們讀書,有一個書生窮困潦倒,衣食無繼,得到了您的資助,上京趕考,中了探花,現在他已是天下總捕頭,是貪官汙吏和江湖敗類的克星。”

顏升說:“那都是書生努力的結果,和我無關。”

光頭男子說道:“前輩一枝桃的所作所為,晚輩房磐欽佩得緊。”

兩人走進大廳,分賓主坐下。房磐招手叫來下人:“起窖,開陳釀,招待貴客,今日一醉方休。”

顏升擺手道:“心意領了,有急事在身,不便久留。”

房磐道:“有何事?告知晚輩,水裏火裏,晚輩也去。”

顏升說:“我知道你是一條漢子。有一年,一個不孝之子嗜賭成性,遭遇老千$,輸光土地房產。老夫妻抱頭痛哭,準備上吊自盡。你從老千家取走二百金,送到老夫妻家中,救了兩條人命。可有此事?”

房磐嘿嘿笑著說:“有的。”

顏升又說:“村中有兩戶人家,左鄰兄弟五個,稱霸一方;右舍孤苦一人,謹小慎微。左鄰五兄弟侵占右舍房屋,逼得右舍暫住在關帝廟。你從左鄰取走金銀細軟,交給右舍,勸右舍去縣城幵店做買賣,遠離是非之地。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