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之後,孟憲每天早上都陪著父親孟新凱一起去上班。孟新凱覺得不至於,但對著女兒,一個拒絕的字都說不出。非要說的話,心裏還有點兒享受。畢竟自女兒長大從軍以來,就沒跟自己這麼親近過了。

慢慢地,周幼棠也知道她在做什麼了,覺得有些失笑。她這幾天一直囑咐他不要在孟新凱麵前露麵,本以為她是有什麼大的計劃,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不過乍一看有點奇怪,細想也在情理之中。

就如孟憲所說:“本來我爸的心結就在我這裏,所以就隻有我能解開。這不是耍個花招,一蹴而就的事。”

周幼棠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但還是好奇什麼時候能見到一個結果。

“有什麼進展嗎?”他笑著問。

“循序漸進中。”她也笑著回。

其實已經有了—父親的態度,確實已經有了改變。或者說,他的內心深處,原本就不如表麵反對的那麼強烈。

這還是母親田茯苓跟她說的,說是有次上街碰見了一個以前在軍區大院的熟人,見了麵之後,變著法兒的打聽她跟周幼棠的事兒。孟新凱本來就不願意跟熟人見麵,聽他調侃似的說周幼棠,當下就火了,把人罵了一頓。

孟憲挺好奇的問:“我爸罵那人什麼了?”

田茯苓無奈地笑笑:“能罵他什麼,直接叫人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了。”

其實那人說的也有些過分,直接調侃周幼棠老牛吃嫩草。孟新凱聽的火大,嘴上自然忍不住。田茯苓在旁聽著,事後拿話給他聽,說你不是也嫌他歲數大。這話就許你說,不許別人說?

聽聽這人是怎麼回的:“追的是我閨女,要是入了我的門將來就是我姑爺,我怎麼不能說?我還怕他?可在別人麵前他是什麼?他是首長!首長也是隨便誰都能說的?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田茯苓當下就想翻個白眼給他。不知道誰一直看不上人家,這會兒卻連姑爺都叫上了。這人啊,就是別扭!

孟憲聽了也笑彎了腰,覺得離父親“投降”那一天不遠了。

孟新凱如何不知這母女倆一直盯著自己呢,心裏犯嘀咕,麵上卻是不為所動。等到過了差不多快兩個星期,他才終於鬆口,叫孟憲問問周幼棠哪天有時間,他要跟他坐一坐。

說這話的時候孟憲正在幫母親纏毛線,聽完立刻站了起來,線球從腿上咕嚕了下去。

孟新凱見狀哂笑了下,說:“上次跟他聊,說了不少話,我受益匪淺。這回再一起坐一坐,就當彌補一下上次的態度不足吧,沒別的什麼要緊的。”

最後這半句,是專門說給孟憲聽的。果然,孟憲眼神立刻就暗淡了下去。但一想反正情況已經壞不到哪裏去,父親肯主動跟周幼棠坐下來聊,那就是好事。當下便打電話給了周幼棠。

周幼棠這邊,也覺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無論會不會同意,孟新凱都應該會再找他談一談,於是立刻答應了下來。

見麵時間定在了周六,也就是打完電話的第二天。地點是孟新凱定的,他要請周幼棠一起吃飯,地點定在了東來順。

按照周幼棠的意思,是想找個安靜地方的,這個東來順既是個火鍋店,又坐落在燕城最繁華的大街上,人來人往,不是個能好好說話的地方。但既然是孟新凱提出來的,他也就沒有反對。

這天,周幼棠早早的就到了,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將近二十分鍾。不想他停好車走過來的時候,孟新凱已經等在門口。

孟新凱穿著一身深色的衣服,眉頭鬆展,整個人看上去比較放鬆。瞧清楚他的神情,周幼棠心裏頓時了然,今天這番談話應該不會有實質性的收獲,不然孟新凱不會是這樣的狀態。他應該是跟以前一樣,像是一根拉滿的弓,隨時準備利箭離弦才對。

心裏有幾分遺憾,但周幼棠麵上還是未有變色。他緩步走過去:“孟叔叔,晚上好。”

孟新凱聽到這個稱呼,有些發愣。他不知道周幼棠這麼叫他,是要刻意跟他顯得親近,還是不再像之前那麼尊重他了。他猜應該是前者,畢竟這小子不能這麼快就跟他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