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Ⅰ 見家長(2 / 3)

薑杏珍打量了一下衛明慎的穿著和言行舉止,倒是挑不出來錯。看年紀嘛,也真不像四十一的人了。

“我聽陽陽說,你過了年就四十一了哦?”

“是。”衛明慎老實承認,“我是比陽陽大上許多歲,但您放心,我會一直對她好,保她無虞的。”

那你把你的小院子給她嘛。薑杏珍開口就想說,但想想還是忍住了。

“哦,好聽話誰都會說的。不能光聽你說,還要看行動的嘛。小衛呀,你們這個歲數,實在差太大。要不是陽陽一直跟我說你的好話,你在我這裏是不得行的。”

“我知道。您不用立刻就同意,我在這兒的這段時間,您盡管考驗我就行。”

那是當然的,你以為我會放過你?老太太麵上笑笑,心裏想道。

其實薑杏珍心情很複雜。要論條件,這個人倒也還算不錯。家底,有那套小院子在,也算豐厚——她後來又找人打聽了,說那叫四合院,光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的東西,很值錢了;要論人品呢,聽陽陽這幾日來的描述,也是個過硬的——這點上她還是信自己孫女的,知道她不糊塗,看上的人一定靠譜。

可就是年紀有些大,而且,聽說還是二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老太太差點兒沒在把衛明慎打出去之前先把這個孫女給打出去——找個什麼不好,找個年紀又大又二婚的?

宴陽知道老太太是真心疼她的,看到她氣咻咻的樣子,難得很認真的跟她解釋。

“奶奶,我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以前我從來沒想過結婚嫁人,但遇到他之後,我就覺得,生活應該是這個樣子,跟他在一起的樣子。”

“奶奶,我知道您嫌棄他年紀大,又結過婚。但那不是他的錯。可以說他之前一直很倒黴,遇到我之後才開始轉運。奶奶你人這麼好,願意再看他倒黴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

本來前麵的話說的很感人,到後來聽的薑杏珍又想打人了。

“傻囡,這可是一輩子呀。你的一輩子喲!”

“正因為是一輩子,所以我才會慎重選擇。如您所說,找個年齡相仿的多容易,滿大街都是。正因為如此,才顯得我與他的相遇有多麼難得。奶奶,這是我的命。”

薑杏珍不信命。可活了一輩子,不得不認命了。

“你要是非要他,那就他吧。但我一定要看看。”

宴陽笑了:“好。”

當晚,薑杏珍不要人幫忙,做了一大桌子才款待衛明慎。飯桌上,搬出自家釀的酒,要衛明慎喝。

宴陽是清楚自家奶奶酒量的,就想從旁攔著她灌衛明慎酒。然而衛明慎卻來者不拒,遞過來的都喝了,把宴陽氣個半死,送回房間的時候都不想管他了。

衛明慎卻笑,臉色微紅,低喃道:“陽陽,這酒我願意喝。我從來沒,沒像今天這麼高興過。”

宴陽笑了,俯首捧著他的臉,品著他難得泛出的一絲傻氣,問:“那我們結婚的時候怎麼辦,你就不會像今天這麼高興了?”

“不一樣。”他說,“都高興,但今天的高興不一樣,沒法比。”

當然不一樣。婚宴有婚宴的喜,可那時必然有外人在場,他要有所收斂。可現在這是在家裏,麵對的都是她至親至近的人。跟這些人喝,有種家的感覺,他高興。

宴陽也高興。她一高興,就想幹點別的。

“要不要我獎勵你?”

有將近一個半月未見了,幾乎聽到這個詞,衛明慎周身都繃了起來。

“沒暖氣,凍著你……”

宴陽不說話了,就那麼含笑看著他。

衛明慎敗下陣來。

“要。”他笑說。

當晚,兩人胡鬧到很晚才睡。好在老太太喝了酒也睡得沉,第二天早上宴陽偷偷溜回了房,也沒人察覺。

就這樣,衛明慎在宴家暫住了下來。關於對他的考察,也開始了。

雖說是考察,但薑杏珍也沒想出什麼太難的題目要他去做,無非就是平常家務的時候搭把手之類的。可有句話不是說的好麼,細節之處見人品。薑杏珍說不出這麼光鮮的話來,但也明白這個道理。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發現這個小衛,除去年紀大又二婚之外,確實沒什麼缺點。

越是如此,她越是覺得可惜——咋個沒早點跟她的囡囡遇上呢?這賊老天就非要這麼磋磨人?

這樣一想,她看待衛明慎的時候,心下就帶了些憐憫。終於,在衛明慎臨回燕城的前一天,她說:“今晚有個人來,你準備一下,跟他見個麵。”

要來人?是誰呢。

是宴陽的父親。

這晚,正要吃飯的時候,宴陽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嘴裏直喊著餓。她最近在忙畢業論文,正是超費腦細胞的時候,也幸好衛明慎帶了這許多的年貨來,才使得她的營養能跟上。

薑杏珍看著她不修邊幅地用手抓起一塊牛肉片就要往嘴裏送的樣子,直想打她一下。一想孫女婿還在,還一副含笑表情看著她家傻囡的樣子,她就忍下了。

“等等再吃。”薑杏珍忍著沒拿筷子打她手,“一會兒有人來。”

“誰呀?”

“你說喃?小衛難得過來一次,不要見一下你爸爸再走哦?”

宴陽:“……”

宴陽擦手的動作一頓,微愣地看了衛明慎一眼。

“你跟他說了?”她又問老太太。

“是呀,不然還等你通知他麼?”

宴陽不說話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老太太又去忙其他的了,等她走了,衛明慎低聲問宴陽:“有什麼問題麼?”

宴陽緩緩抬眸,看著他搖了搖頭:“沒事。”

說是沒事,但樣子看上去幾勉強。然而時候不對,衛明慎也就沒有多問了,盛了碗雞湯,放到了她的麵前。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中年男人披著寒氣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著個子不高,但麵相還算溫和,看見衛明慎就笑:“這就是小衛吧,你好,我是陽陽的爸爸。”

“你好,很高興認識您。”

兩人在門邊寒暄,薑杏珍端著飯進來,插了句:“別搞那一套了,桌椅都擺好了,快坐過去吧。”

這冷不丁的一句,讓衛明慎一怔,但他直覺不是衝他來了。果然,一看宴父的表情僵硬了幾分,見他看過來,宴父笑道:“對對,別客氣別客氣,坐吧坐吧。”

宴父到場後,這頓晚飯算是正式開始了。

雖然是有史以來人最多的一回,卻也是最冷清的一回。從頭到尾隻有宴父和衛明慎兩人說話,老太太偶爾插句嘴,不冷不熱的。而宴陽呢,幹脆不說話,一直沉默地吃到結束。

“我吃好了,先回屋了。”放下空空的一個碗,宴陽打算他們兩人的交談,起了身。

“再坐會兒吧陽陽!”

宴父欲挽留她,然而宴陽卻笑笑說:“不了,論文老師急著要,我得抓緊趕出來,就不陪你說話了。”

說完,宴陽就轉身離去了。宴父還想叫她,見她不為所動,求助似的看了衛明慎一眼。

衛明慎也察覺到今日的宴陽有些反常,很想跟上去看看。但宴父還在這裏,他不能立刻丟下他離開,所以隻能先讓宴陽自己待著冷靜一會兒。

“這幾天她確實忙,就讓她先回去吧。”

女婿都如此說了,他還能怎麼辦。宴父端起一杯酒,心事重重地喝了下去。

這一晚,這場飯到很晚才散。衛明慎回房前,先去看了宴陽。這一回,他沒避著薑杏珍。而老太太,也沒就此說什麼。

宴陽正在房間裏看書,見他進來,毫不意外。

“他走了?”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她的父親。

“嗯,來了一個人開車把他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