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Ⅸ 初遇(2 / 3)

“有個女娃娃家裏不讓她讀書了,二嬢去家訪呢。”保姆是教授的親侄女,按照當地的叫法,這樣稱呼林師母,“她走之前交代說,離得遠,大概明天才能回。”

衛明慎明白了,又有些遺憾——這麼說,今天是見不到師母了。

教授侄女又請他坐下來歇歇喝杯茶,衛明慎飲下兩杯當地的茶後,起身告辭。既然明天才能見到師母,那他今天須得在綏陽縣城留宿一晚了。在去那兒之前,他想先逛逛小西村,早在車子開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裏的風景不錯。

正值午後,一天之內最熱的時候,各家各戶門前都沒什麼人。衛明慎發了消息給文南,獨自一人遊走在小西村。果如來時所見,這裏風景極美,到處綠蔭成簇,走在其中並不覺得太過悶熱,偶有風吹來,還帶著一絲涼意。

不知不覺就走到一條溪邊。衛明慎剛在師母家裏聽教授侄女講過這條溪的傳說,說是原本小西村是要叫小溪村的,當時覺得這個“溪”字太難寫了,而整個村子正好在縣城西邊,所以才改為“小西村”。時過境遷,已經無人能夠探知這個傳說的真假了,但在明烈的日光下,看著溪麵上不時有浮光躍動,仿佛一顆顆碎金在閃耀,這副場景,是真的令人覺得心曠神怡。衛明慎深吸一口氣,一抬眸,就看見了隱在溪對岸綠蔭下看書的女孩兒。

衛明慎是有些意外的,因為他走過來這一路根本就沒注意到對岸有人。然而他想,女孩兒應該是早就看見他了,她並腿坐在那裏向外探頭,注視著他的目光,疑惑、平靜、禮貌。細看的話,可能還帶點微笑。

衛明慎也不由得開始打量這個女孩兒。她穿一身白色的夏裝,上身看樣子仿佛是一個吊帶背心加一個清透的棉麻襯衫,下身是一個闊腿的七分短褲,唯獨腳上,趿了一雙黑色的人字拖。衛明慎暗自猜想,她可能是住在沿溪附近的某一家,而她是午後時分溜出來納涼的,因為這一身裝扮,實在不像是正式出門時會穿的。

女孩兒臉很白,尤其是在身後綠蔭的映襯下,更是白的直發光。或許就是這通身的白太過耀眼,才使得他沒注意到她。因為他剛才凝視水麵的浮光太久,有些眼暈。而她在他眼裏,又是如光一般的存在。難怪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來。

女孩兒仍在看著他,沒有驚慌,隻有平靜。她黑長的頭發散在腦後,隻有額前有一簇劉海,遮住她的大半額頭,顯出她的眼睛來。衛明慎可以說是識人無數,但卻從未在她這個年紀,見過這樣一雙通透的眸,仿佛知曉一切,包容一切。但怎麼可能呢,這不過是一個大概還不到二十歲的姑娘,怎麼可能有一雙閱盡千帆的眼。

衛明慎琢磨著這個問題,幾乎都已經有些癡了。然而女孩兒卻仿佛已經失去了對他的興趣,輕輕一笑後,低下頭繼續去看書。那一刻,衛明慎竟有些失落。

當晚,衛明慎留宿在綏陽縣城的一家酒店裏。

興許是老酒店隔音太差,也興許是心中有事,這一晚衛明慎睡的極不踏實,一閉上眼腦海裏就全是白日裏看到的那雙眼。因為太過深刻,到後來衛明慎反倒有些懷疑這場偶遇的真實性了——他真的遇見過這樣一個人,跟這樣一雙眸對視過麼?是不是他誤入某個時空界限,發了一場白日夢?想到最後衛明慎都覺得可笑,不過是一個女孩兒,確切地說一個年輕女孩兒,都快讓他變成唯心主義者了。

察覺到自己的荒唐之後,衛明慎再閉上眼的時候,就能睡著了。但胸腔裏的混亂,以及身體那真實的悸動,卻依舊存在。

第二天一早,衛明慎帶著一雙黑眼圈去看望林師母。後者見了他,很是意外,因為他看上去竟比自己還憔悴。衛明慎不知該如何解釋昨晚的一切,隻得找了個借口,說是最近工作太忙。

簡單的寒暄過後,保姆送上茶,倆人坐下來聊天。多年未見,再加上中間隔著教授這一層,倆人可聊的話不多。好在師母不覺得冷場,衛明慎坐在一旁,也坦然了許多。及至到了中午,師母留飯。衛明慎本不欲麻煩,見她準備了許多,便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