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一進門,便看到母親長籲短歎,正在用帕子抹淚,忙問道:“母親!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
王妃卻隻是一個勁地搖頭歎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緋桃隻得接口道:“適才那個陳公公過來了,傳皇上口諭,說源軍讓我們送四大奸臣的家伎、婢女勞軍……”
緋桃還沒說完,珠兒就急了:“什麼奸臣?誰是奸臣?我大趙大臣的忠奸賢愚,輪得到他源國來評判?”
“小姐,您聽我說完啊……”緋桃蹙著眉,繼續說道,“源軍要三千女子勞軍,那所謂四大奸臣的家伎、婢女湊在一起,加上教坊官妓,也不足三千。皇上念著民心不穩,不願意再擾民,隻讓宗室各家各出幾人,湊夠三千之數。說是皇子和親王府上各出六人,郡王和駙馬府上各出四人……”
“難道,要送你們四個去嗎?”珠兒大驚,指著緋桃和紫笑問道。
珠兒母女總共就帶了四個婢女過來,都是最貼心順手的,自然舍不得。
“不是。”緋桃搖頭,“那陳公公說了,隻要是府上的家伎、婢女都行,寫個名單出來交給大梁府,他們會去府上接人。”
“不給!一個都不給!憑什麼?!”珠兒瞠目。
話音未落,隻聽到那陳忠輔的聲音傳來:“夫人,名單寫好了嗎?要劃上貴府的畫押,趕緊交出去了,就差您這兒的了。”
王妃搖頭:“這……你說我讓誰去啊,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孩子……”
“哎喲!奴才知道您信佛心善,但這是關係到咱大梁城百萬人性命的事兒,該狠心的,要狠得下心來才行啊。”
“這……你讓我讓誰去不讓誰去啊……就不能通融通融,少一兩個人不行嗎?”王妃垂淚搖頭。
“唉!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這源軍的刀都架到咱們脖子上了,咱們能不聽人家的嗎?輝王被砍了一條手臂;太子都出郊為質了;那鸞福帝姬,是皇上的幼妹,也被源軍擄去,生死不明……這些天潢貴胄都這樣了,您就別再舍不得下人了。更何況,城外那是十幾萬大軍,攤到每個人身上,也有好幾十人呢,勞軍的人數多些,隻怕每個人還好過些……”
王妃臉一沉,斥道:“公公這是說得什麼話?當著內眷,言語上該當謹慎些。”
陳忠輔額頭上細細滲出了汗珠,連連行禮:“夫人恕罪,奴才心急這差事,失言了!源軍勒令天黑前一定要把人送出去,不然輝王和太子,說不定就危險了。”
珠兒已經有十五歲,對男女之事雖然懵懂,但也略知一二,聽到那陳忠輔說道,一個女子要應付幾十名源兵,不由得心中一緊,也無端的覺得痛。她緊咬著嘴唇,皺眉思索。
陳忠輔見王妃沒有動靜,又催促道:“您可不能再拖了,要趕緊拿主意啊!”
王妃依舊搖頭歎息:“哎……我這心裏突突地跳,半點主意也沒有,不然你去問問王爺?”
“王爺和皇上在宮裏議事,奴才怎敢打擾。”
珠兒見這樣不是了局,於是咬了咬牙說道:“母親,要不……這事兒,由我來做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