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聽命?”
陳鄖——秦雲道。
方睿恭敬道:“方清明不才,隻求王爺一事……莫要為難那孩子……”
“你管得太多了。”
秦雲站起身來,轉身離開:“本王之事,無需你質喙。”
方睿靜靜跪在原地,良久,起身來,去收拾自己東西,第二日便啟程去了滁洲。
他離開前,看著莫飛,發現才一夜而已,莫飛眼中居然多了份明了,心中一陣黯然,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染硯,要堅強……”
莫飛睜大了眼睛,而後又重重點點頭。
長亭送別十裏遠,離開的總是要離開,相送的終究還是要回去。
莫飛和秦雲送了方睿後,信步濱河,看綠柳扶風,半江水燦。
“人生真是多變!”
莫飛拉著一枝柳條細細看了,輕聲道,他身邊的秦雲瞅著他:“哦?染硯何來此感慨?”
莫飛聞聞柳葉香,鬆開柳條,眼裏亮亮的看著秦雲,他以為的陳淨大哥:“不是麼?清明兄前日裏還與我們一起論詩品酒,今日卻遠赴滁洲,再相見已不知何時了——就如這景色,年年春至,年年花開,賞花的雖是同一人,這花已不是去年那朵……”
秦雲心中一跳,臉上浮起一絲淺笑來:“那染硯要如何麵對?”
“珍惜眼前……”
莫飛紅著臉,直直看著秦雲,亮如明星的眼裏是真摯的情誼,聲音裏還是多了絲顫抖,秦雲瞅著他不錯眼珠,微微一笑,拉過他,在他額頭傷疤處親了一下。
“原來如此……難怪你老將我那半隻袖子收著不放!”
莫飛慌慌張張的摸自己的腰兜,果然掏出來那半截袖子,臉紅得更深,秦雲眼尖的發現那袖子上除了紅色還多了點青黑色,伸手便抽了來,細細端詳,笑了。
“我卻不知染硯你如此有心!”
原本染血的白色袖子上的鮮血不知被怎樣處理過,色澤勻透,有深有淺,莫飛根據那血點的形狀分布,青墨為骨,勾勒出一幅紅梅半凋圖,以那素白的衣料為底,色彩鮮明,栩栩如生。
秦雲記得前段時間自己看這袖子時還沒有畫,想來應是近幾日所作,心中念頭流轉,笑問:“染硯你可是躲在清明書房中大肆潑墨?能畫得出那百裏紅霞麼?”
莫飛表情得應,心中正是欣喜,秦雲問他什麼都隻記得點頭了,答應了給秦雲一幅畫。
回到方睿府中,將收拾好的東西打包,莫飛跟著秦雲另換住了一小宅,一到書房,見著那各色的彩墨和上好的紙,莫飛什麼都忘記問了,滿心歡喜的就跑去拿筆和硯台要解色,連飯也不記得要吃,還是被笑眯眯的秦雲給拉了去吃的,跟著幾日就紮根在書房裏不出現了。
這日,秦雲飛鴿回了京裏來的信,正喝茶,莫飛興衝衝奔了來,身上手上臉上都是紅色墨點,眼睛亮得要發出光來,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拉了他手就往書房跑,嚇壞一幹人等。
秦雲跟著莫飛一路踉蹌,手被他拉著,心中隱約有些發堵……
拉著自己的這人……感情很純粹……
進到書房,秦雲似是回到了過往,擁擠的人群在橋上看花,蕩漾的水中有紅花藍天。
“這是……”
秦雲隻覺得眼中是那迤儷的景,呼吸中還帶著紅霞的花香和河水的濕潤,直直看著眼前的畫,覺得隻要伸出手去,就能握住那一縷芳華。
“紅霞的紅其實有數十種之多!且若是單純就拿紅色來表現隻會死板,沒了沿河的綠和天空的藍,就少了生氣!”
莫飛樂得像拉著秦雲的手直晃,秦雲也在激動中慢慢冷靜下來,輕輕握緊莫飛的手,像是詢問,更像是要求道:“和我……一起吧……”
莫飛呆了一呆,幾乎說不出話來,愣愣看著秦雲的臉在自己麵前放大,然後是他溫熱的氣息噴撒在自己臉上,嘴被輕輕含著,輕咬,腦子裏隻嗡了一聲,全身的力氣都消失,整個人“啪嗒”一聲坐倒在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秦雲眉毛一挑,嘴唇慢慢抿起,心情很好的蹲下身,將莫飛抱進懷裏,輕笑:“染硯,我喜歡你……”
“呃……”
莫飛呆呆應著,兩眼發直心神不知何在。
秦雲捏捏他臉,繼續在他耳邊輕道:“和我一起吧……我喜歡你……染硯……”
莫飛傻了半天,回過神來,聽著身邊人一直說著喜歡自己,眼淚就那麼滾了下來,伸手捧著秦雲的臉仔細看著,看著他的眉眼,問:“你說……喜歡我?”
“是。”
“隻是我?”
“是你……和我一起吧……去我家……”
莫飛揪著秦雲的袖子,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