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手槍殺人事件2(2 / 3)

“簡三郎、言傑、牧笛子……”羅半夏一絲不苟地羅列著。

“還有呢?”

——還有?還會有人接觸過這把手槍?它一直被深鎖在抽屜裏,隻有婚禮當天才拿出來,之後就一直在簡三郎的口袋裏麵……

——等一下,簡三郎的口袋!還有一個人也把手伸進過簡三郎的口袋!

“是,是茂威汀。”羅半夏喊了出來,“他偷走子彈的時候,把手伸進過簡三郎的口袋,因為手槍和子彈匣是放在一起的,這指紋就是那時候沾上的!”

原來如此!現場的人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可是,杜文薑卻並沒有讓他們鬆一口氣,繼續說道:“是的,他正是那個有機會將指紋沾在手槍上的人。然而,鑒證科卻斷定,那半枚指紋屬於他的可能性小於百分之五。”

“小於百分之五,那就是小概率事件了。”吳卓眯著眼睛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呢?那半個指紋到底是誰的?”牧笛子的父親也沉不住氣了,開口問道。

“老人家,我之前已經說過,這半個指紋所給的提示,並不在於它是誰的,而在於它不是誰的。”杜文薑仿佛在帶著一眾人爬山繞圈子。

“小文,好好說話!說利索點!”羅半夏有點忍無可忍了。

杜文薑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說:“其實,這很容易看出來。這把槍上麵本來應該有的指紋是:簡三郎、言傑、牧笛子和茂威汀;但是,現在卻偏偏沒有了茂威汀的指紋,還多出半個來路不明的指紋……”

“你的意思是……”

“這還不明白嗎?手槍被人調換過了呀!”杜文薑輕鬆地說。

四周一陣靜默。顯而易見的事實,要接受起來卻並不那麼容易。

羅半夏輕輕咬著嘴唇,美麗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她自言自語道:“可是,不對啊,凶手並沒有機會調換手槍,在表演之前簡三郎他們還檢查過的……”

“調換手槍的機會隻有一次,而且就在你們的麵前。”杜文薑神秘地說。

——怎麼可能?不是在簡三郎家的抽屜裏,不是在簡三郎的大衣口袋裏,難道是……

“你是說……”簡三郎好像醒悟過來了,“調換手槍的人是……牧笛子!”

杜文薑輕輕地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是的,唯一調換手槍的機會,就是他從你手中奪過槍的那一個空隙。當時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在你身上,沒人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

牧笛子的父母當場嚇傻了,嘴唇哆嗦著:“不可能,小笛不會做這種事。他為什麼,為什麼呀?”

“是啊,牧笛子怎麼會去調換手槍呢?他不要命了嗎?”花容月貌的顧佳清嚇得驚慌失措。

“難道……他是自殺?!”簡三郎說出了心中所想。

杜文薑再次點頭,聲音低沉地說:“是的,隻有這一種可能。”

悲情的解答

“動機呢?牧笛子為什麼要自殺?而且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羅半夏對杜文薑的這個結論仍不信服。

“因為愛。”杜文薑的眼睛裏閃爍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動情,“小夏,還記得薛兆華大夫給我們看的那張相片嗎?那是他和顧佳清唯一的一張合影,放在西裝內側口袋裏麵,一直妥帖完整地保存在身邊,一如他對於顧佳清的愛——靜默、持久、執著。”

“小笛他……確實喜歡佳清。”牧笛子的母親終於開口說道,“自從小學四年級,佳清轉學到他們的學校,小笛就默默地喜歡上了這個女孩。他還偷偷在日記裏寫,將來要娶到顧佳清。他十六歲那年,我們想要搬到另一個城市去住,他死活不願意,竟然跟我們絕食抗議。後來我終於明白,他是因為不願意轉學,更不願意搬得離佳清那麼遠。佳清的成績一直很好,而他拚命努力地跟隨她的步伐,考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隻為追隨在她的身後,守護著她。”

——竟然有人能夠做到這樣。吳卓覺得很慚愧,相比而言,他對顧佳清的那一點喜歡,真的隻是少年的妄想罷了。顧佳清轉學之後,他便將她忘幹淨了。

牧母繼續說:“我以為,終有一天他會跟佳清告白,這兩個孩子能夠走在一起。可是誰知道,佳清卻突然跟另一個男孩子……”

言傑的臉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在牧母的一番敘述中,似乎他正是那個多餘的人,那個奪走了牧笛子真愛的罪魁禍首。

“咳咳,伯母,我跟牧笛子的立場是一樣的。我愛佳清並不比他少。”

“就算是這樣,有必要自殺嗎?”羅半夏一遇到感情的問題便束手無策,像個白癡。

“小夏,當你也那樣深深地去愛過一個人之後,就會明白,如果不能和心愛之人在一起,整個世界就會分崩離析、腐爛崩壞,再無生還的可能。”杜文薑的聲音雖然冷靜,卻暗藏著炙熱的火焰,“與其在這個失去了她的世界裏生不如死,與其看著她在別人懷中微笑,不如用一種最慘烈的方式來向她告白。在她的婚禮上,用一把手槍射穿自己的腦袋,讓她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他。”

“啊。”顧佳清不禁用手捂住了嘴,杜文薑的描述讓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絕望的男人是如何度過人生最後幾秒的。

多麼強烈的愛情!何其慘烈的殉情!隻可惜,這場悲劇終究隻是他一個人的表演,自始至終都是一出獨角戲。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整件事情好像應該是這樣的,或許確實就是這樣。除此以外,再無任何可能的解答了。

“哈哈哈……”

會場的盡頭傳來一陣肆意的嘲笑,笑聲漸漸逼近,越來越響亮。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他英俊的臉龐,不羈的笑容,邪魅的眼神裏麵透露出一種勾人的蠱惑。

“茂威汀!你在笑什麼?”羅半夏對於這位不速之客惱火至極。

“不好意思,我剛才窩在那裏睡覺,卻聽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茂威汀一邊款款走來,一邊大放厥詞道。

“什麼笑話?”杜文薑也火大了,感到眼前的男子的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為情自殺什麼的……太肥皂劇了吧?”男子的眼裏滿是嘲諷,“如果想要得到那個女人,把她搶過來就是了。”

——搶過來?這樣的邏輯倒是跟吳卓的思維很接近。是的,作為一個男子漢,主動出擊才是更為體麵的做法。

“你,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懂得……那種絕望的愛情。”杜文薑有些含糊地答道。

“那種無聊的感情,我才不想懂。你的故事漏洞百出,全是破綻。”

全是破綻?羅半夏破天荒頭一次認為杜文薑的推理十分正確,竟被眼前的男人全盤否定?

——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眼前的這個茂威汀,讓她感到渾身不舒服。

“年輕人,你倒是說說清楚,他剛才的推理有什麼破綻?”牧笛子的父親對他的話十分上心,畢竟老人家實在不願意麵對兒子的死因是為情自殺。

茂威汀輕快地走到牧父的跟前,右手斜搭在老人家的肩上,玩世不恭地說:“很明顯啊。剛才這個芋頭不是說,牧笛子從簡三郎的手中奪過槍的時候,順便調換了手槍嗎?那麼請問,被換掉的那把手槍到哪裏去了呢?”

這一問著實把在場的人都給問住了。是的,如果調換了手槍,那必定還存在著一把一模一樣的手槍。警方在牧笛子的身上並沒有發現多餘的手槍,宴會廳經過地毯式的搜查也沒有找到任何手槍。而當時,牧笛子就站在宴會現場的正中央,四周毫無屏障,他要如何處理掉另外一把槍呢?

“他搶過手槍之後,就崩掉了自己的腦袋,應該是沒有機會把手槍帶出這個宴會廳的。”吳卓細細琢磨著。

現場隻有一個人氣不打一處來,喉嚨裏的火焰幾乎要躥上頭頂。

——芋頭?這家夥是在叫我嗎?我有哪一點像芋頭了?

杜文薑惡狠狠地回擊道:“這有什麼難的?現場肯定有牧笛子的幫凶,他把手槍遞給了那個人,由他帶出宴會廳。”

茂威汀仿佛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說,他輕輕離開牧父的肩膀,緩緩地走到羅半夏的跟前,低頭湊近說:“小姑娘,你們警方不是立刻封鎖了現場嗎?每一個出去的人都經過嚴格的搜查,難道還有人能帶著槍出去嗎?”

“這……這不可能。”羅半夏被他湊近的氣息撲在臉上,感到很不自在,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

誰知,茂威汀這家夥竟然順勢倚在她的肩上,說:“怎樣?要麼就承認你們警察無能,要麼就認同我的說法。”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羅半夏想要掙脫卻毫無辦法。

“你,幹什麼你?”杜文薑惱火地嚷道,“那個幫凶不就是你本人嗎?我們在你身上可是搜到了一把一模一樣的手槍。”

“小姑娘,能不能告訴他,我那把手槍是清白的。”茂威汀湊近羅半夏的耳朵,惹得她半張臉都發燙了。

“小文,那不可能。他的手槍裏麵有子彈,而且上麵隻有他本人的指紋。”

“還有關鍵的一點是,本大爺一直都在宴會廳的外圍,根本沒有靠近過那個倒黴的孩子。”茂威汀“哧哧”地笑道。

“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笛究竟是被誰害死的?”

第五種解答

“是啊,既然你推翻了自殺的假定,那手槍到底是什麼時候被調換的,又是被誰調換的呢?”羅半夏總算從茂威汀的手臂中掙脫出來,跳開一段距離,義正詞嚴地問道。

“喲!生氣了?我可不喜歡脾氣大的姑娘。”茂威汀心不在焉地調侃著,“如果答應跟我約會,我就把答案告訴你,怎麼樣?”

羅半夏終於明白到底哪裏不對勁了。眼前的這個茂威汀跟她之前接觸過的那個黑衣男子,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

——那個男人,冷峻、漠然、不苟言笑,身上散發出邪惡的氣息,仿佛有一股隨時隨地可以將自己舍棄的暴戾。

——眼前的這個男人,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眉宇間有一股滿不在乎的神情,仿佛可以用自己的意誌對抗整個世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短短幾天時間,可以讓一個人有如此大的變化?羅半夏感到非常迷惑,對茂威汀的身份也愈加懷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