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陽升起的地方(1 / 3)

當凱伊的眼睛能看清楚東西的時候,一輪紅日就在他眼前升起。他問身邊的人這是那裏,眾人卻還在驚魂未定。說起來,是夠懸的,凱伊抱著身下的馬脖子,吻了它的頭,瑪爾卡找回自己的馬,騎上去,按撫著馬頭對它耳語著,並沒有怪罪它。那麼這裏到底是哪裏呢?凱伊四下環顧,看到了許多頭戴王冠栩栩如生的巨石雕像,精巧程度不是一般民間見得到的。他策馬向前,見一條寬闊平緩的白玉石路通向山下,山下有一座巍峨的城堡,一行白鳥尚在其腰際翱翔,城堡外圍是宏偉的內牆,內牆之外是一座繁華的都市,一眼望不到邊。凱伊暗自驚歎著,哈納策馬近來,對他說:“歡迎來到日初城。”

好像做夢一樣,剛剛還在血與火的邊緣掙紮,現在卻置身於一派繁榮安定中。

“這麼說,我到了首都?”凱伊問哈納:“為什麼是首都,不是小鎮上?”

“情況緊急,我隨便找了個坐標。”

“哦,是這樣,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要是我,恐怕大家都葬身都要葬身魚腹。”凱伊說。

哈納笑笑:“拍馬屁啊?好了,祭壇肅穆,我們先離開這裏再細說。”說完領著騎兵團靜靜的離開,至半山處,哈納問凱伊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凱伊想了想,歎道:“混口飯吃,能養活全家老小就行了。”

哈納便說:“如果需要工作,我可以給你一份,薪水好商量。”

凱伊心裏一激動,抓著她的手笑道:“那再好不過了。”哈納趕緊扯回。

這時便見一些大小官員帶著隨從來迎,他們見了哈納,畢恭畢敬的行禮,禮畢問哈納是如何出現在祭壇的,說有哨兵看見祭壇發光,與日月同輝,他們不信,於城堡內望見哈納,才趕緊出城迎接,哈納隱晦了其中重要的部分一一對答。

眾官引著騎士團進城堡後門,在城門口時飛來一隻百舌鳥,停在瑪爾卡的肩上耳語一陣,瑪爾卡對它交代了什麼,它立刻飛走了。然後瑪爾卡跟眾人道別,說有些事,叫哈納打開了一扇傳送門,通往迷幻森林,臨行前瑪爾卡來到凱伊麵前,說道:“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我身上又沒帶什麼值錢東西,這個你拿著把。”遂從懷裏掏出一本大書,長半米,寬一尺,厚三寸,紅皮,無名。也不管凱伊要不要,就硬塞給他,凱伊捧在手裏,覺得沉甸無比。

“我救你可不是為了要你給我什麼。”凱伊推脫著。

哈納勸道:“他叫你拿著,你就拿著吧。這本書就是他的命。”

“這樣我更不能收了。”凱伊又推脫。

瑪爾卡急從傳送門離開,哈納笑道:“有些人得了好東西還賣乖。”

凱伊翻開第一頁,見字體優美,行列整齊,盡是精靈語,頓生喜愛,標題寫著:“烈焰衝擊”……

他問哈納道:“這是一本手抄集?”

哈納答道:“對,上麵記載了作者有生以來見到的許多魔法,小心安置。”

凱伊內心惴惴不安:“我一個小老百姓,要這些東西幹嘛?不如給你。”便推給哈納,哈納不受,就說:“你先收著,暫作保管。”

安置好了騎兵團,哈納帶著凱伊在城堡的大道小巷裏穿行,如入無人,幾十米就有一哨,衛兵見是哈納,皆不問。在走廊裏,凱伊往兩邊看,每兩米一根白色大理石柱,柱前都有一尊石雕,雕著各種人物,雙眼有神;凱伊低頭下視,大理石地麵光潔平整,宛若水麵;凱伊抬頭仰望,弧形的穹頂上刻著壁花,三步一燈,玻璃燈罩,內裏懸著精美的燭台,白色的蠟燭上皆刻著精細的圖案。凱伊微微張著嘴,心想就算是這裏的一根蠟燭,帶到外麵去也一定價值連城。

哈納帶凱伊走過一段石梯,來到城堡邊側的一間房,房間雖小,內裏豪華,各種家具一應俱全。她讓凱伊先住這裏。凱伊推辭道:“這裏是皇家城堡,我住這裏不好吧……”哈納關上房門,取下項鏈,坐在床上道:“沒什麼不好的,許多朝廷要員並非皇室,都住這裏。”可她這麼一說,凱伊更加不安了。她拍著凱伊的背問道:“那麼,你答應為我工作了?”

“有錢賺,還挑剔什麼啊,不過,你得先說說內容。”

“嗯,你先試試治安官長吧,我覺得挺合適的,月薪二十金,年底有獎金。”

凱伊驚道:“二十金?”

哈納笑道:“覺得少了我另外補給你。”

凱伊連聲說“不少,不少,都快趕上我們鎮長了!”

哈納又說:“要當治安官長,需得一個軍銜,至少是少尉。”

凱伊問道:“那我首先得參軍才行,是嗎?”

哈納點點頭道:“是的,少尉的俸祿是一年三百六十金,折合下來一個月有三十金,還有額外的撫恤津貼,這些錢由軍隊給出。嗬嗬,你不是愛拿雙份嗎?”

凱伊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麵有難色。哈納問道:“做嗎?”凱伊趕緊點了點頭道:“做、做,”接著又有些不放心:“不過…”

哈納目視凱伊:“不過?”

“都說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你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啊?“

哈納拿出那一袋子金幣,搖了搖,嘩嘩有聲,笑道:“你塞給我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有這麼問嗎?滴水之恩尚且報以湧泉啊。”

凱伊慚愧道:“對不起…”

哈納又說:“沒事,我也跟你說實話,就是要買你這個人,你以後得替我做事。”

凱伊點頭應允。

哈納起身道:“那好,餘下的事我會處理妥當,你隻需在這裏稍等,我回來之前不要外出,飯食會有人按時送來。”

“你這麼一說,我真的餓了,從昨晚開始就很餓了…”說完又打了個嗬欠,“也很困了…”

“吃完飯好好睡一覺吧。現在時間沒到,不過我可以吩咐廚房馬上送來,想吃什麼,隻管說。”

“隨便啊,你做主吧,不要太鋪張就行了。”凱伊伸著懶腰說道。

哈納微微一笑,便出門去了,在門口時,凱伊抓著她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語道:“留下來一起吃早飯吧,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嘛。”她站了好一陣子,慢慢回身,麵色犯難的望著凱伊道:“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不能…”

凱伊聳聳眉毛,抿抿嘴,然後笑道:“那算了,沒關係,真有事就去忙吧。”

哈納便徑自去了。凱伊環顧自己的房間,不大,止百平米,一桌圍著數張椅,一具衣櫃,一張寫字台,筆墨俱全,傍著一個書櫃,皆是檀木,一張單人床,帶簾,一盞華麗的吊燈,有九個燭台,自帶衛生間。房間四麵皆有窗,寫字台並著北窗,外麵是一片碧綠的草原,甚是好看,床並著東窗,此刻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一片金色,南窗旁有一扇門,門外是陽台,外麵可以看見壯觀的城市,餐桌靠西窗擺著,晚上太陽在那邊落於日晷祭壇。凱伊開門踏上陽台,才發覺這是一座塔樓,陽台在外麵圍了一圈。從內裏的家具到外麵的風景無不滿意,他暗想,如果不是這間房太偏,哪輪的到他來住?

少頃,門響,凱伊去開,隻見五六個年輕的侍從端著盤子整齊立於門口,凱伊沒見過這種陣勢,失色問道:“你們找誰?”眾侍者笑道:“公爵大人吩咐我們好好招待貴賓。”即一擁而入,在檀木桌上鋪好白色的餐巾,兩邊擺了不下十把銀質刀叉勺,大小酒杯整齊擺放,又在一旁擺上鮮花裝飾,然後上菜,盤滿桌,無處放,就端在侍者手上。其餘侍者招待凱伊上桌,後又有人在旁拉起了小提琴。

凱伊哭笑不得道:“我又不是飯桶,哪裝得下這麼多啊?”

眾侍者又笑道:“公爵大人吩咐按他的標準召待。”

凱伊皺皺眉道:“哈納整我。”

眾侍者請凱伊進餐,凱伊就說:“反正位置多,你們來一起吃吧,熱鬧點也有食欲。”

眾人搖頭說這是失禮。凱伊就關上房門說:“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況且我也不是什麼王公貴族,我跟你們一樣,都是小人物,沒什麼禮不禮的,總比浪費強。”

侍從還是搖頭,凱伊笑道:“不聽我的話,回頭我告訴公爵,治你們怠慢之罪。”眾人色變,趕緊上座。凱伊和聲道:“對嘛,非得逼我出必殺技。”於是跟眾人有說有笑的進餐。

侍者們見凱伊言談舉止十分親切,也當著他的麵討論一些皇家是非,告訴他皇城裏有些地方絕對不能靠近,特別是西北角的塔樓,黑色的那一座,是皇家禁地。凱伊往窗外望去,一眼便望見,見那塔樓下懸著冰柱,日曬不化,以為非常,就問眾人是怎麼回事,眾人左右相顧,皆不語,有一人小聲在凱伊耳邊說道:“九公主,潘多拉,大家都說是惡魔化身,國王很不喜歡,把她鎖在塔裏。”

凱伊不平道:“鎖自己的女兒啊?殘忍!可憐…”

眾人馬上製止道:“別再多說!”有人拿手在脖子上做比劃以警示。

飯罷,侍者收拾餐具而去,又隻留下凱伊一人,凱伊覺得心放不下,思前想後,反反複複看那黑色塔樓,後謂自己道:“我是沒事找事,純屬庸人自擾。”看見陽台上空有幾盆土,心想這麼好的陽台,得種些花卉相輔。他倒在床上想種什麼花好,少頃,入夢。

門又響,凱伊自夢中醒,開門,又是那些侍從,說送午餐,他們把酒食放在桌上,一人對凱伊說:“謝謝您的早餐,這是我們自己釀的酒,自然比不得瓊漿玉液,權作我們的一片心意,向您這樣的賓客,可不多見。”取出一隻精巧的銀壺並宮中之酒放在桌上,便迅速離開。

“我又不會吃了你們,跑什麼呀?”凱伊悶悶不樂道,拿上酒壺對嘴就是一口,讓桌上大小杯子盡皆成了多餘。一口入喉,覺得甘甜沁脾,又是一口,看著桌上的美味珍饈,心想:“完了,我在腐爛…”隨便吃了幾口,便拋下了眼前安享,捧起瑪爾卡的手抄書,好奇的閱覽起來,且看到第一頁,心裏念下了咒文,眼前浮現出瑪爾卡舉手之間灰飛敵人那幕,內心無限向往。後見下麵還有注釋解析、分析語法構成及各個部分的作用、在什麼情況下使用能收到良好效果,等等,堪比教科書。

忽聞走廊上麵腳步聲不絕於耳,凱伊正好奇,門自己開了,哈納走進來,關上門,取下項鏈,房裏如奏天籟:“證據確鑿,我就知道是你。”

凱伊手裏還捧著那本書,尚在第一頁停留,標題寫明:“烈焰衝擊”,他問:“我做了什麼?”

哈納笑答道:“好端端的一個大花園,自己燒了起來,滿園奇花異草全部化為灰,怎麼不是你?”

凱伊佯做不知,也笑道:“這麼巧啊?”

哈納責道:“反正會從你的薪水裏扣除。”

凱伊鬆了一口氣道:“幸好沒事。”

哈納在房裏轉了幾轉,背著手,想了想,問凱伊:“你…有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凱伊尋思著,問道:“那個路德維格…他是誰啊?”

“代表了死亡的巫妖,掌管著死人界…我們還是不要說他了,我很不想提到他…”

“哦…”凱伊點點頭,接著問:“那你說…我們小鎮,現在怎麼樣了啊?”

“放心。”哈納笑笑,按著凱伊雙肩說:“那麼美的地方,老天一定舍不得讓它毀掉不是嗎?肯定沒事的,五萬獸人不是都給衝走了嗎?”

“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

“回去?在這裏工作不好嗎?”

“我總得要回去看看嘛,要跟家裏人說一聲。”

女孩兒的兩個眼珠子來回轉啊,轉啊,凱伊不曉得她在想什麼。

“可是,試用期裏,你哪裏也不能去。”她說。

“試用期有多久?”

“至少三個月。”

“那麼久啊?”

“你先在這裏做著,等賺夠了錢,把她們都接過來,不就行了?”

聽了哈納的話,凱伊心裏麵充滿了憧憬。

“就按你說的做。”凱伊笑了:“不過我們事先得說好,要是我家裏再出點兒什麼事,我還是會回去的。”

“這個你放心好了,要真那樣,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你去?”凱伊看著她,笑了笑:“去見婆婆是嗎?”

“見你個鬼拉!”女孩兒吐吐舌頭,接續說:“下一個問題!”

凱伊搖搖頭。

“沒了?”

“嗯。”

“你不在乎我為什麼隱瞞身份嗎?”

“為什麼要在乎?”凱伊說:“到了能說的時候,你自然會告訴我的嘛。”

“你…”哈納用手輕輕戳了戳他的額頭:“我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你會麼?”凱伊又笑了笑。

“如你所見,我是一名魔法師。”女孩兒掏出了袖口裏那支法杖,接著說:“我跟你在一起遇到博都的襲擊,那時我並沒有隱藏實力,我的力量全部都被封在了這支法杖裏,而那時,我並沒有把它帶在身上。”

“哦。”凱伊點點頭道:“知道了。”好像從沒怎麼在意。

“目前,就說這麼多。”女孩說。

“嗯,這是你的自由,你想說話的時候,就來找我。”

哈納接著拿出幾分文書,上麵已經蓋好了印,隻等凱伊簽名了,凱伊拿過來仔細驗看,笑問哈納道:“賣身契啊?”

對方反問道:“你不賣?”

凱伊皺皺眉道:“賣,賣!”

哈納捂嘴而笑。

凱伊一想道:“怎麼這麼怪?”遂拿筆蘸墨,簽上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名。

哈納拿過文書,略觀之後小心收好,對凱伊說:“現在你是我的人了,我吩咐的事,你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有思想準備嗎?”

凱伊笑道:“你還能讓我作奸犯科不成?”

哈納皺皺眉說:“這可說不準。”

凱伊道:“別逗了,治安官跟軍人能做壞事麼?”

哈納岔開話題道:“不說這個了,過三天以後有個招聘測試,前麵還有許多基本功測試,體力、耐力測試等等,這個測試是最後一個,你去隨便應付一下吧。”

凱伊尋思,前麵的測試都免掉了,唯獨最後一個,其實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莫不是要真的考考我吧?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看看再說。於是點頭應允:“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