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主仆三人忙碌到傍晚,總算是打點妥當。無雙的眼睛在化妝的作用下細長了些,看上卻別有一股嫵媚的風姿,嘴角點了顆痣,眉毛粗一些、臉色白一些,看上去就跟平日有了三分不同,卻又並未脫出本身的臉形輪廓。這樣走出去,人們隻會以為她是為了今晚的宴席而特意打扮過,而不會認為她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麵容才做如此裝扮。
參加壽宴自然是要送禮的,因為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李燁便替他拿來了一盆鬆柏盆景,乃使用一塊玉石整體雕琢而成,價值不菲。她雖覺得有些不妥,但時間緊迫,也來不及再尋其他的禮物,便也隻能將就了。
她裝扮妥當,李燁派來接她的人便到了門口。她急忙出門來,因為此去凶險,所以便帶了香雯在身邊以防萬一。武德品階不夠,並沒有受到邀請,所以隻能陪著二老等在屋裏,心中的擔心實在難以細述。
無雙坐著馬車緩緩來到皇宮門前,很是順利地便進了門。立刻就有小太監迎上前來,領著她向著皇太後居住的慈恩宮走去。
想來皇太後還指望著利用她來打倒李燁,在此之前她都是有用之人,輕易不會讓她死的。因此這一路,她倒也還算走得安心。
來到慈恩宮門前,還未進門就已經聽到了絲竹之聲、說話之聲,往日肅穆安靜的宮廷裏這會兒卻多出了許多麵孔,漾起了許多人聲,熱鬧的景象讓人見了就忍不住心中一熱,讓人迫不及待從心底升起一股想要參加的渴望。
她微微抿了抿嘴,抬腳走了進去。轉過照壁之後,她發現太後把宴席都擺到了外麵,天上明月高掛、繁星點點,跟地上的點點燈籠、珠光交相輝映,再加上若有若無仙樂一般的配樂,當真是賞心悅目、自在逍遙,讓人的心情頓時便放鬆下來。
不愧是當了多年皇後的人,果然會享受!
她悄悄地走進去,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偷偷摸摸躲在角落裏,不跟任何人交談。她當然也知道這都是暫時的,太後既把她找了來,自然是要當麵揭穿她的,她遲早會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不過在此之前,就讓她再好好享受一下一個人的寧靜又有何不可呢?
在場的夫人小姐們,無雙也是有認識的人的,但她們都忙著四處交際,並未發現她的存在。而她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足夠長的時間讓她出現,便聽到台階上傳來一聲尖細的呼喝,道:“太後娘娘駕到——太妃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太子妃駕到——”
她不由就是一愣,跟其他的貴族淑女們一起看了過去,隻見在宮人們的簇擁之下,四個人儀態萬千地走了過來,那氣勢,瞬間就將在場所有的人都壓了下去。
眾人急忙紛紛跪下見禮,無雙自然也不例外,規規矩矩跟著拜了下去。
不一會兒,隻聽一個成熟優美的聲音說道:“都平身吧!”
眾人這才站了起來,無雙心中忍不住一跳——這個聲音,不是太後的是誰?!
她實在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說服自己就看那麼一點點,然後悄悄地往前方一看。
隻見上首做了一個三十出頭的美婦人,麵容還保持著年輕時的美麗,又多了幾分成熟女人才有的韻味,如若不是那張臉無雙早已見過,怕是不能相信這麼一個年輕的女人就是當今的皇太後。她看上去跟當年沒有太大區別,歲月也似乎並沒在她的臉上刻下任何痕跡,當真可以說是上天的寵兒,看得人羨慕不已。
而在她的旁邊,赫然竟是當年的鄭貴妃。鄭貴妃為了爭寵,苦心積慮將無雙帶進宮中,結果剛剛有了點兒起色,先皇竟然就已經去了。她所做的一切一瞬間就全都化為了烏有,受到的打擊不可謂不大。好在今上登基以後,也並沒有怎麼苛待她,將她尊稱為太妃,留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
隻是她自從當了太妃以後,便從未踏出過宮門一步,這回還是無雙自先皇去世後第一次見到鄭貴妃本人,不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