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賞心悅目的年輕男孩談戀愛的感覺比陶然預想的還要好,齊林身上不僅沒有陶然身邊同齡成功男士那種指點江山、好為人師的油膩跟自大,卻也不會因為陶然年長的成熟跟閱曆而畏縮膽怯,他肆意張揚、自信明快,就連那些稚嫩的討好跟賭氣也成了增添風味的調味劑,反倒讓陶然覺得自己也跟著年輕了不少。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陶然都把這次戀愛當成是一次難得的探險旅行,她樂於享受過程,完全沒期待會有任何結果。
直到前夫錢步青的再次出現,才讓她動了“來真的”的念頭。
陶然跟錢步青的婚姻完美踐行了“隻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的老話,生意做得越大賺得越多,兩人之間的感情也越差,此消彼長。
陶然沒有孩子,白璐曾經隔著肚皮見過幾麵的小家夥,因為一次意外沒了。
大雪的那天,雪大風更大,到了晚飯時候也不見小,嗚嗚地恨不得敲碎窗戶玻璃,店裏的生意卻火爆得不行,後廚掌勺的老趙手沒停過,熱得他幹脆光起了膀子,陶然在收銀的間隙也幫著收拾桌子,就在她抱著一摞髒盤子往廚房走的時候,一腳踩在不知道誰帶進來的半融雪渣子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當場就見紅了。
老趙扔下鍋就要開車送她去醫院,陶然顧忌著店裏的生意硬撐著自己去,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堵了兩個多小時,等趕到醫院的時候,三層褲子都被血浸透了,孩子也沒救了。去重慶進貨的錢步青第二天下午才趕回來,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趴在她身上嚎啕,陶然明明疼得心肝發顫、嘴唇發白,卻還得柔聲細語地安慰他。
陶然在醫院住了兩天半,小月子沒坐幾天就回到店裏接著幹,等去醫院複查的時候才發現身體出了問題,懷孕成了她可望不可即的奢望,陶然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跑了好幾個大醫院反複檢查,結果還是一個樣。
“沒孩子就沒孩子,有你我就夠了!”錢步青當時說的話真的是漂亮極了,陶然也真的信了。
可沒過幾年,店開多、錢掙夠了,錢步青卻覺得不夠了,等陶然發現的時候,他在外頭的私生子都已經會跑會跳會喊“爸爸”了。
陶然把私家偵探拍到的照片放在錢步青的麵前,錢步青直接就跪在地上跟她認罪道歉,左右開弓把自己的臉都扇腫了,話裏話外都是那個漂亮小店員勾引他的意思。
“然然,你就原諒我這回吧……真就一回,我喝多了,還以為是你……她威脅我要鬧大,要不是個兒子,我肯定不能……”
陶然看向那個也就20歲剛出頭的漂亮女孩,她抱著哭到頭皮都漲紅的男孩貼著牆壁站著,本就細弱的腰肢被錢步青一句更比一句難聽的話越壓越彎,陶然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一口啐在錢步青的臉上。
去找律師的一路上陶然都在想,自己怎麼到現在才看出來錢步青是這麼個下三濫的玩意兒。
陶然提出離婚,可這婚離得既不順利又難看,她本想斬斷亂麻的快刀都卷了刃,還鬧上了當地的報紙跟民生新聞欄目,成了眾人茶餘飯後閑談的笑料。
《陶居創始夫妻離婚撕破臉,男方私生子已三歲,女方索要60%的門店及主要商標》,陶然到現在還留著那豆腐塊大小的剪報呢。
陶然自覺訴求不過分,可錢步青卻覺得她是獅子大開口,全然不念舊情,他已有私生子的事實無法掩蓋,索性給陶然潑起了髒水。
先說她包養小白臉子再說被自己抓奸在床,然後又找了盲流乞丐之類的到店裏搗亂,最後又拿出了一大摞真假摻半的貸款抵押合同,三管齊下,搞得陶然顧此失彼、疲於應對,可她還是咬死了一定要拿到“陶居”的商標,雖然代價是她最後隻分得了20%的門店,還都是不怎麼賺錢的。
身邊的人都覺得她虧大了,商標是虛的,賺錢的店才是實打實的,重新取名就是了。
陶然懶得解釋,時間證明了她的選擇,錢步青跟屬於他的幾十家門店,自從摘掉了“陶居”的牌子就走起了下坡路,後來連做了幾個品牌都不溫不火,而陶居卻在五年後敲鍾上市,成為了內地第一家上市餐飲企業。
當地的餐飲圈子並不大,不過同行大都知道陶然跟錢步青的過往,再加上倆人有意避讓,離婚十幾年他倆從來沒在同一場合出現過,直到去年陶居的風投公司實地考察一個小眾咖啡品牌的時候,陶然才發現錢步青竟然是股東之一。
“這麼多年沒見,然然你還是這麼漂亮。”錢步青熟稔又輕佻的語氣讓陶然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