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婚吧!女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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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4�一進電梯,我就不裝了,用力甩開秦征的手。

“你什麼意思?”我仰頭怒瞪他,“這就是你回去想了一個晚上給我的答案?”

秦征有些迷惑地皺了下眉。“難道你不願意嗎?”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願意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我轉身走了出去,秦征急忙跟上來,抓住我的手腕。

“小琪!”秦征無奈又焦急地喊了一聲,“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秦先生,請你自重,光天化日,大庭廣眾,別拉拉扯扯的。”

路過的人用詭異的眼光看著我和秦征,有熱心人士駐足圍觀,一副隨時準備上前救人的模樣。

秦征隻有鬆開了手,我的手腕被他握出了紅印,微微有些疼,我皺了皺眉,看到一輛的士經過,立刻攔了下來,一上車就鎖上車門,也不報地名,直接就讓師傅趕快開走。

秦征用力拍打著車門,我別過臉看另一邊。竟然利用媽媽逼婚,秦征,我忒鄙視你了!

師傅回頭看了一眼,說:“小兩口子鬧別扭呢?”

“不是。”我說,“前夫糾纏不休,師傅快開走。”

師傅愣了一下,立刻油門一踩,把秦征甩在車後。

“現在的人啊,都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師傅說出一句倍滄桑的話,“不過好馬不吃回頭草,等你懂得珍惜,馬都走遠了。你說是不是?”

那秦征白薇,說什麼高學曆知識分子,覺悟還沒一個的士師傅來得高,果然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

“姑娘,你要去哪裏?”

師傅突然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這個關鍵的問題讓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然後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剛剛出來得太匆忙,我口袋裏一分錢也沒帶,手機也沒帶,唯一帶的,就是戶口本……

該去哪裏?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回家吧,不知道怎麼跟媽媽說,秦征也可能還駐紮在樓下。回小白宮?那邊空蕩蕩的,老爸又出差了。

“師傅,去XX大學。”我決定了,去找周惟瑾!

師傅狠狠愣了一下。“XX大學?”

我知道,不就是距離遠了點嘛,兩個多小時車程。

“是啊。”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我老公在XX大學教書。”

師傅臉色一變,對我肅然起敬。“原來是教授。”

誰說中國人不尊重知識分子的,這種樸素的文化崇拜實在是太熟悉了,我原來常在鏡子裏看到……

可是事實證明,文化跟人品真不能畫等號,最怕的就是流氓有文化。

大四那陣子,秦征輔導我的畢業論文,我們兩個整天泡在圖書館裏,見證一對對情侶勞燕分飛。高三大四都是坎,很多人都跨不過去。沈楓說,對那些人來說,愛情就是一次性筷子,用過就扔了,誰會帶回家循環利用。

我聽得有些忐忑,因為沈楓那意思,好像秦征也是拿我當一次性筷子,用過就扔了。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在安靜的圖書館一角,秦征在看書,我在看他,他抬了下眼,目光落在我麵上,唇角微掀:“有問題?”

我抓著書,咽了口水。“秦征同誌……毛主席說,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你是在對我耍流氓嗎?”

秦征眼角抽了抽,沉默了片刻,伸手在我腦袋上揉了揉。“這句話不是毛主席說的,毛主席說的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句話是莎士比亞說的。”

我是不知道什麼叫做臉紅的,當時我聰明伶俐,無視他轉移話題,繼續追問:“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對我耍流氓呢?”

當時他抿了下唇,唇角微揚,眼底滑過笑意。

“周小琪,你在跟我求婚嗎?”

知識分子的思維方式果然不是我們一般人能理解的,當時我就愣住了。周圍似乎有狗仔潛伏,秦征用餘光冷冷掃了周圍一眼,好幾個腦袋登時心虛低了下去。我見勢不妙,也閉上了嘴,埋頭看書。

直到很久以後,秦征才說了兩個字:“不是。”

又過了很久,我才恍然明白過來,他是在回答我第一個問題。

即便後來學校裏又風傳“周小琪圖書館耍流氓,當眾向秦征求婚被拒絕”,這也無法影響我的好心情。

可惜物是人非啊……

那張結婚證,他想給,我也得考慮考慮再決定要不要了。

周惟瑾所在的大學在省內算是知名,出了省估計沒什麼名氣了,但是也有部分專業非常優秀,顯然,周惟瑾讀的,不是那些專業。

我們家周惟瑾像個散財童子一樣,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他繼承了老爸的優良傳統,每到一處必留下建築一棟,或者圖書館,或者體育館,或者教學樓……

從這個層麵來講,雖然周惟瑾在成績上拉低了整個專業的平均水平,但是給予了物質上的補償,鍥而不舍地給中國的教育事業添磚加瓦。算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了。

快到學校的時候,我向師傅借了手機打電話給周惟瑾,聽到是我,周惟瑾愣了半天,對旁邊的人說了什麼之後,才又轉過來對我說:“大琪,你在校門口等等。”

“誒……帶車錢來啊,我出門急,忘了帶錢包了。”

周惟瑾給了一句中肯的評價:“大琪,你真夠二的。”

周惟瑾隻要不說話,都可以裝裝台灣偶像劇裏的男二號,那種纖細憂鬱花澤類一樣的美少年啊……一開口,就變成男一號了。

我在校門口等了一小會兒,師傅不斷地和我侃大山。

“你老公教什麼專業的?”

“脊椎動物語言學。”

“……聽上去很深奧。”

“嗯。”

我一直在張望,但始終沒看到周惟瑾,師傅指著遠遠過來的那個人問:“那是不是你老公?”

我扭頭一看,登時愣住。

老實說,我現在對高級知識分子已經不怎麼感冒了,早已超脫出了對文化人的盲目崇拜,但是眼前這個人我還是得膜拜一下。

顧紹,年齡上大我三歲,但學曆上甩我一大截的人,江湖對他的描述是:一直在跳級,永不止步。

我讀小一的時候,他讀小四,我讀小二的時候,他讀初一,我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已經大學畢業了。等我現在大學畢業……

“你老公已經是教授了?這麼年輕的教授!”的士師傅一邊接過錢一邊驚歎,“我還以為怎麼不得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顧紹算起來,才二十八九吧……

在認識他以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個裝逼的人,讀書好就讀書好,幹嘛跳級搞特殊來顯示自己高人一等。後來認識了他,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他跳級,隻是因為家裏窮,付不起太多學費而已……

對師傅的話,顧紹隻是笑,不做正麵回答。

“聽說你教脊椎動物語言學?”師傅不舍地拉他閑聊,顧紹挑了挑眉,笑意更深,點頭說:“是啊。”

“我怎麼沒聽過這學科啊,是不是很冷門啊?”

顧紹很學術地回答他:“學名叫做‘脊椎動物語言學’,其實通俗叫法是‘鷹語’。”

也就是鳥語了……

對於顧紹的理解力,我表示十分佩服,果然知識分子都有比較抽象的思維。

師傅依依不舍地開車離開,離開前還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姑娘,別吃回頭草了……”

我呆滯了半晌,直到顧紹轉頭看我,麵帶微笑,說:“回來了。”

我上下打量他好幾眼,說:“你也回來了。”

顧紹讀完碩士後,拿了我爸設立的助學金出國繼續深造,我和他不見已七年了吧……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們兩個同時開口。

我頓了下,說:“回來半個多月了。”

“邊走邊說吧,外邊太熱。”顧紹笑了笑,依舊讓人如沐春風。我原本以為他那樣的家境裏成長起來的小孩一定孤僻自閉,接觸之後才發現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曾有人說過一句精辟的話:隻有嫉妒他的人,沒有討厭他的人。

顧紹的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媽媽跟別的男人結婚,爸爸又因工傷殘疾,家裏還有一個年邁的奶奶,小時候全靠奶奶收紙皮賺幾塊錢養家。我印象中的顧紹一直是八歲那年,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襯衫,柔軟的黑發拂過額角,樸素幹淨,斯文秀氣,麵帶微笑說:“我叫顧紹,以後是你的家庭教師。”

結果現在,他是周惟瑾的老師。

“周惟瑾怎麼沒來?”我問道。

“打籃球,腳扭到了。”顧紹說著,歎息著搖頭失笑,“剛剛他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校門口接你。”

“你認得出我?”我有些驚詫。

“他說大著肚子的……”顧紹轉頭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也沒什麼變化。”

很多人都說我沒什麼變化,這句話有兩種理解,一種是我永遠年輕貌美,一種是我從生出來就是個歐巴桑。我建議大家取前一種理解。

顧紹帶著我回他的宿舍,周惟瑾正蹺著腿在吃飯,回頭麵無表情看了我一眼,說:“大琪啊,你是想你可愛的弟弟了嗎?”

我差點一口血噴他臉上。

我問顧紹:“周惟瑾受什麼刺激了?”

“太多女生給他送溫暖了,有點發燒(騷)。”顧紹一語雙關。

周惟瑾煩惱地搖頭:“P,那些女人煩死了,整天送小金魚小烏龜,還不如送紅包來得實際。”

“我覺得他是在炫耀。”我鄙視地說。

“我也這麼覺得。”顧紹搬了張椅子給我,順便附和。

周惟瑾一副“白天不懂夜的黑”的孤傲表情,推了一份盒飯給我。“你早上十點多過來,現在還沒吃午飯吧,給,別餓到我外甥。”

我默默接過盒飯,問道:“周惟瑾,你幹嘛跑來騷擾顧紹?”

“宿舍太吵了,又髒又亂。”周惟瑾嫌棄地說。

根據我對周惟瑾的了解,我說:“一定是你弄髒弄亂的,而且還不收拾。”

周惟瑾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是,不過這裏老大會收拾。”

顧紹一直像我和周惟瑾的大哥,雖然多年沒有見麵,但感覺也不曾生疏,或許是因為大家一直沒變。顧紹說他回來一年多了,之前在國外教書,現在在大學任教,爸爸半年前過世了,他在學校附近買了房,就近照顧奶奶。

顧紹算是周惟瑾唯一服氣的人,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四兩撥千斤,以柔克剛。不過這也改變不了他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這一事實。不管顧紹怎麼教,他的成績始終粘死在跌停板上,忒不給顧紹麵子。

“大琪,你怎麼突然來了,秦征呢?老媽昨晚上打電話給我的時候還跟我說他回來了。”周惟瑾一邊扒拉飯一邊問,忽地頓了一下,抬頭看我,“你們不會吵架了吧。”

這個死小孩,什麼時候第六感變得像女人那麼敏銳了。

“沒,我不是突然想我可愛的弟弟了嗎……”我含糊說道。

“一聽就有問題。”周惟瑾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嚴肅地看著我,“大琪,是不是那禽獸欺負你了?

我抽了抽嘴角,“沒事,我跟他能有什麼事。”

周惟瑾眯了眯眼,看了我片刻,徑自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我驚恐地看著他:“周惟瑾,你幹嘛!”

他一邊瞪我,一邊說:“姓秦的,你把我姐怎麼了!”

我倒抽了口涼氣,有種所托非人腹背受敵的感覺。

“滾!”周惟瑾頂著張流川楓的臉,做出櫻木花道的表情,惡狠狠地說,“不把事情說清楚,你就算來了也別想見到她!”

我緊張地盯著周惟瑾,聽不到電話裏秦征的聲音,心裏七上八下。

秦征向來不是個擅長解釋的人,看我們之間相處的情況就知道了,所以對著周惟瑾,也不能指望他能把亂麻在幾句話間解開。

周惟瑾對著電話冷笑。“姓秦的,你以為結婚證算什麼玩意?這就是個雙向綁定的合約,男女平等本身就是一種對女性的不平等,幸虧我姐這次聰明沒隨便跟你領證,不然就被你綁定了。再說結了婚還可以離,離了婚的女人卻會貶值得比人民幣還快,對女人來說,一張結婚證遠不如一張房產證來得可靠,想綁定我姐,怎麼不得要一堆房產證!”

我轉頭看顧紹。“你教他的?”

顧紹淡定喝茶,掀了掀眼皮,微笑撇清:“自學成才的。”

撇得幹幹淨淨。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相信周惟瑾不但被大學上過,還被顧紹上過,比上一次我回來看他的時候智慧和流氓程度提高了不止三個檔次,果然近墨者黑,一個喝過資本主義墨水的知識分子,肚子就不能是白的!被顧紹熏陶了一年的周惟瑾,氣質上已經從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開始趕美超英,一夜進入共產主義了。

“哼哼……我就跟你說,老子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別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她就算給你生了一打孩子,我們家養得起,還有大把人等著娶她!”周惟瑾轉頭看顧紹,“顧紹,你會娶吧。”然後也不等顧紹回答,立刻低頭接著說,“聽到沒,他說會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