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勝利會師3(1 / 3)

1969年,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緬甸作戰》公開,裏麵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情:1944年2月的一天,國軍一位少校參謀帶著密碼本、作戰地圖、兵力部署表等極為珍貴的資料,乘著飛機送往滇西前線時,卻因為大霧而被迫在騰衝降落,結果被日軍俘虜。

密碼本等資料落人日軍手中後,日軍欣喜若狂。此後,遠征軍所有的來往電報都被日軍截獲並破譯,大至遠征軍的進攻時間,小至敢死隊的突襲計劃,都被日軍全盤掌握。所以,日軍才能夠有條不紊地組織抵抗,在人數占據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仍能夠給予遠征軍大量殺傷。

後世的我們想不明白的是,當時在那種極為危急的情況下,這名少校為什麼沒有銷毀這些珍貴的資料?

還有,既然當時一份極為珍貴的密碼本丟失了,為什麼沒有啟用另一套備用密碼?每逢大戰在即,作戰的雙方都會有一套備用密碼,以備急需。

這個曆史之謎,也許永遠都不會揭開了。

第五節鬆山和龍陵

滇西反攻戰中,三大血戰中的另外兩個戰役是鬆山戰役和龍陵戰役。

鬆山戰役和龍陵戰役是第11集團軍打響的,時間在20集團軍反攻高黎貢山之後。20集團軍隻有兩個軍,11集團軍有三個軍,還有一個司令部直轄的200師。

鬆山隻是一個地名,是由二十幾座長滿了鬆樹的山峰組成的,主峰高達 22300米,這些山峰位於雲南省龍陵縣臘猛鄉怒江西岸的高黎貢山南麓,扼守著滇緬公路,山峰上的炮火直接威脅滇緬公路上的車輛。如果不能占領鬆山,滇緬公路則無法通車。

龍陵則是滇緬公路的必經之路,日軍在此布有重兵。

鬆山在龍陵的東麵,第11集團軍在渡過怒江後,分兵攻打鬆山,而主力則繞過鬆山直取龍陵。

鬆山戰役和龍陵戰役,都是1944年6月4日打響的。

防守整個滇西的,都是日軍第56師團,代號龍師團。

鬆山戰役開始的時候,遠征軍得到的情報是,鬆山上僅有日軍三四百名,火炮5門,機槍10挺。而事實上,當遠征軍開始攻打時,鬆山上已經有了 1260名日軍,火炮22門。一些史學家由此推斷,當時是日軍截獲並破譯了遠征軍的電報後,得知遠征軍要派重兵攻打鬆山,便向鬆山增兵,致使遠征軍傷亡慘重。

第11集團軍先鋒71軍渡過怒江後,於6月4日攻占了臘猛,派遣尚欠一個團的新28師攻打鬆山,兩個團五六千人圍攻情報中所說的三四百人把守的鬆山,應該能夠攻克。於是,71軍的剩餘部隊:87師、88師和新28師的84團,繞過鬆山,直逼龍陵。

鬆山注定是遠征軍反攻路上難啃的一塊硬骨頭,注定要讓遠征軍付出慘重代價,因為日軍在這裏構築了重重工事。

鬆山地勢極為險要,當地的方誌中有“高山夾箐,地險路狹,馬不能並行”的記載。

兩年前,當日軍占據鬆山,與中國軍隊隔江對峙時,第56師團的工兵聯隊就在鬆山上大肆修築防禦工事,他們早就判斷出中國軍隊會有反攻的一天。鬆山上多的是鬆樹,日軍的整個防禦工事都是土木結構。無數棵被砍伐的鬆樹縱橫交錯,搭建成牆壁和屋頂,它的堅固程度不亞於鋼筋水泥。這些由鬆樹搭建的防禦陣地由多個主陣地、子陣地和前沿陣地組成,每個陣地均為可以獨自支撐的環形防禦工事。工事的外圍有鐵絲網和地雷,裏麵有地道和壕溝與別的陣地相連。每個陣地裏都有可供長期抵禦的彈藥和糧食,每個陣地都能與別的陣地組成交叉火力,密密的交叉火力織成一道密密的羅網,即使一隻小鳥一隻老鼠也無法穿越。除此以外,為了對付夜襲,日軍還在鬆山陣地上安裝了照明設備,一發現異常情況,陣地前的電燈一齊點亮,亮如白晝。日軍認為,中國軍隊不付出10萬人的代價,休想占領鬆山。

鬆山戰役在日本人看來,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戰役,時至今日,日本的各類書籍中還經常出現這場戰役。日本人口中的這場戰役,不叫鬆山戰役,而叫拉孟攻堅戰,日本守衛鬆山的軍隊,叫做拉孟守備隊。

在日本人所寫的一篇名叫《拉孟守備隊的勇戰和玉碎》的文章裏,有這樣的文字:第20集團軍在北線反攻開始時,第56師團第11聯隊長鬆井秀治大佐接到師團命令,在各守備區留下最少限度的兵力,率領主力向騰越(中國方麵叫騰衝)方麵出發。這時候,野炮兵第三大隊長金光惠次郎少佐擔任拉孟守備隊長,指揮在拉孟的殘留部隊在這以後,鬆井大佐轉戰各地,再沒有能夠返回拉孟。

拉孟,也就是鬆山,當時日軍配置為:人員1260名、山炮12門、100毫米榴炮8門,速射炮2門,共計22門。

鬆山戰役結束後,第11聯隊聯隊長鬆井秀治大佐在電令金光惠次郎少佐燒掉軍旗後,剖腹自殺。

守衛鬆山的金光惠次郎是炮兵出身,曾在南昌戰役中親自指揮一門野炮抵近射擊,致使中國第29軍中將軍長陳安寶陣亡。鬆山戰役中,金光惠次郎也被

遠征軍一顆炮彈炸得粉碎。這是報應。

整個八年抗戰中,日軍燒毀過兩次軍旗,一次是騰衝戰役中,148聯隊燒毀了軍旗;再一次是鬆山戰役中,第11聯隊燒毀了軍旗。服部卓四郎《大東亞戰爭全史》記載:“自1874年1月2日,日本明治天皇對近衛步兵第1、第2聯隊親授軍旗為肇始,此後凡日軍新編成之步兵及騎兵聯隊,必由天皇親授軍旗,以為部隊團結之核心。將士對軍旗之精神,舉世無比。”在日本人的眼中,軍旗比聯隊的生命更重要,它是軍國主義的物化。軍旗被焚燒,則表示此聯隊建製取消。

鬆山戰役,同騰衝戰役一樣,是遠征軍逼迫日軍燒毀軍旗,取消建製的慘勝之戰。

龍陵縣臘猛鄉一位當年親眼目睹了這場攻堅戰的老人回憶說,進攻鬆山前,先有二三十架美國飛機飛到了鬆山上空轟炸,鬆山上空濃煙滾滾,塵土蔽日。飛機轟炸過後,遠征軍端著槍貓著腰,像螞蟻一樣一隊一隊地向上進攻。可是,估計遠征軍都登上了山頂,山上沒有槍聲。就在人們正納悶的時候,突然槍炮聲一齊傳來,槍聲很密,就像爆炒黃豆一樣。大約十幾分鍾後,槍炮聲停息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走下山來。

遠征軍的第二波進攻開始了,很多人衝上了山頂,槍聲過後,還是沒有一個人走下山來。

老人回憶說,剛開始的幾天,遠征軍發起了一次次衝鋒,但都是無功而返。山坡上,穿著土黃色衣服的遠征軍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一層摞一層,血流成河,那幾天一直在下雨,雨水順著山坡留下來,溪水都是紅色的。

堅守在鬆山上的日軍,不是三四百人,而是1260人;不是10挺機槍,而是百挺機槍;不是5門火炮,而是22門火炮。

血戰至6月底,鬆山方麵的中國軍人傷亡已達000餘人,而日軍傷亡僅有百人。在攻占了一座叫做臘孟寨的地方後,71軍軍長鍾彬才知道,防守鬆山的日軍,不是三四百人,而是1200多人。

滇西遠征軍總司令衛立煌派遣總預備隊第八軍增援鬆山戰場,第二軍增援龍陵戰場與此同時,惠通橋也被火速架設,夜晚,一輛接一輛的卡車在黑暗中向鬆山和龍陵運送彈藥。

第八軍130師07團副團長陳一匡在《鬆山攻堅戰》中記述,第八軍有三個師,分別是130師、榮譽第一師、82師。130師是當年貴州軍閥王家烈的部隊, 82師是貴州地方武裝。黔軍的戰鬥力一直不怎麼樣,抗戰前夕有“雙槍將”的稱號,說的是他們上了戰場,一手拿步槍,一手拿煙槍。榮譽第一師當年的師長是杜聿明,杜聿明升職後,榮譽第一師劃歸第八軍。之所以把大名鼎鼎的榮譽第一師劃歸第八軍,是因為第八軍軍長是何應欽的侄兒何紹周。

盡管這兩個師的前身是名聲不太好的黔軍,但是他們在鬆山戰役中打得非常英勇頑強。

第八軍副軍長李彌擔任鬆山前線總指揮。李彌祖籍雲南騰衝,出生盈江,家境窮苦,依靠戰功一步步走上了副軍長的職位。

劉華是第八軍榮譽第一師的上校參謀。榮譽第一師的每個人都是傷愈歸隊的老兵,所以把第一師的番號送給了這支軍隊,並且在前麵加上了“榮譽”兩個字。

第八軍開拔前,在怒江東岸列隊聽軍長何紹周、副軍長李彌講話,何紹周和李彌都說國家危難,將士要不惜命,才能保住國家。大家聽得熱血沸騰。當天黃昏,第八軍吃了在怒江東岸的最後一頓飯,以前吃的都是稀粥,而那次吃飯有肉,還有酒。所有人都明白,吃完這頓飯,就要上戰場拚命了,今晚在一起吃飯的很多人可能就回不來,因為71軍在怒江西岸吃了大虧,幾乎全軍覆滅,他們是接替71軍去打鬼子。

渡過怒江,榮譽第一師分為了兩部分,榮三團攻打鬆山,榮一團和榮二團攻打龍陵。在出征途中,榮一師師長汪波被摔傷了,李彌就代理榮一師師長攻打龍陵。

與榮三團一起攻打鬆山的,還有第八軍82師和130師。

陳一匡的《鬆山攻堅戰》中記載:“人夜才開始登山,山高路狹,偏逢大雨滂沱,山路崎嶇難辨,攀登十分困難,隻得一步一步向上爬,稍不小心,人仰馬翻,艱難困苦之狀,非筆墨所能形容。”

在這樣的地形中仰攻,實在太困難了。中國軍隊每攻擊一步,就趁著夜晚,就地挖坑,與堅硬工事中的日軍對峙。當時,雙方的工事最近的距離,不過幾十米,互相投擲手榴彈。

然而,中國軍隊在下方奮力仰攻,日軍在上方據險堅守。形勢對中國軍隊太不利了。

第八軍第82師副師長王景淵在《血戰鬆山》中寫道:“在此情況下,遠征軍司令長官衛立煌傳達了蔣介石的緊急命令,限第八軍在九月上旬內收複鬆山;如違限不克,軍、師、團長將以貽誤戎機論處,以軍法從事。”

王理寰在《衛立煌率師反攻滇西》中寫到了這樣一件事:

“到八月底,第八軍攻擊尚無進展,傷亡甚大。衛立煌親到鬆山前線視察,對第八軍軍長何紹周進行反複指示,並說:‘敵人已是山窮水盡,筋疲力盡,可選用適當戰術,出奇兵攻之,鬆山很快就能攻下。’衛立煌回到指揮部後,給何紹周一個詳細攻擊命令,限該軍於兩周內攻下鬆山,以絕後顧之憂,以利於整體向緬甸邊境前進。何紹周當時在電話裏表示攻不下來,並說:‘長官先把我槍斃,另找旁人來鬆山吧。’衛立煌在電話裏笑說:‘不用急躁,不服從命令,當然槍斃。’後經蕭毅肅參謀長多方曉以大義,並告訴他,在陣地前,依靠家族勢力是要吃虧的,衛長官是敢作敢為的。何紹周這才不得不按照命令實行,結果不到十天,把鬆山攻下。”

強攻不成,改為偷襲。

第二天夜晚,榮譽第一師榮三團派遣200人,悄悄摸上敵軍主陣地的子高地,想要站穩腳跟,內夕卜夾攻,消滅日軍。卻沒有想到日軍所有的陣地連成一片,四通八達,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使攻打子高地,而其餘陣地的日軍可以通過暗道增援子高地。戰至黎明時分,200人的突擊隊,僅有兩名傷兵爬下山來。

明攻夜襲,都不能奏效,飛虎隊的飛機再次出動,將鬆山大小山頭來來回回地犁了好多遍。飛機過後,第八軍再次發起攻擊,曾經好幾次占領了山頭,然而卻被暗堡裏的日軍火力驅逐下山。

遠征軍傷亡慘重。擔任主攻的130師攻打多日,已經失去了進攻能力,被迫後撤當130師從陣地上撤退下來時,師長熊綬春看到全師僅剩不到兩個連的傷兵,放聲大哭。

榮譽第一師榮三團攻打鬆山沒有奏效,榮一團和榮二團在龍陵鏖戰多日,也沒有進展。後來,在龍陵作戰的李彌來到了鬆山。

李彌站在鬆山下,一連觀察了三天,終於看出了端倪:要攻占鬆山,不能按照常規來攻占每座山頭,而應逐個肅清日軍的暗堡,暗堡排除了,山頭自然就占領了。當天,李彌在作戰日記中寫道:如果隻占領表麵陣地與敵人爭一山一地的得失,正中了敵人的奸計,必須逐一摧毀敵人的地堡,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最後才能大功告成。

攻打鬆山,和攻打密支那一樣。在密支那,鄭洞國想到了步步為營;在鬆山,李彌也想到了步步為營。

然而,肅清暗堡的戰鬥照樣異常艱苦。

日軍所有的暗堡都組成了交叉火力,遠征軍戰士爬向這座暗堡,而另外暗堡的日軍就會發現,機槍立即掃射,一排排戰士倒下去了。陳一匡在《鬆山攻堅戰》中寫道:“我軍曾用炸藥炸敵堡,但敵火猛烈,難以接近敵堡,我英勇的彈藥手胃著敵火前進,大都犧牲在敵堡射孔前,死在無數彈雨中,壯烈之狀,扣人心弦,真是驚天地而泣鬼神。”

劉華說,當時的戰況非常慘烈。71軍和第八軍攻打鬆山的時候,正遇到雨季,山坡陡峭,山路濕滑,遠征軍戰十們仰攻,視線模糊,舉步維艱。而躲藏在暗堡裏的日軍以逸待勞,視線清晰,所以遠征軍傷亡非常大,死屍堆積如山。又因為日軍暗堡火力交叉,遠征軍戰士如果負傷,就等於死亡,任何一個上去援救的戰士,都會成為日軍槍口的活靶子。

那種慘狀,比電視上的畫麵要淒慘得多。

遠征軍像掏老鼠洞一樣,一個暗堡一個暗堡地掏,將包圍圈慢慢收攏遇到異常堅固的暗堡,先用平射炮抵近射擊,然後用火焰噴射器解決。

但是,因為不會操作火焰噴火器,中國軍隊也有人傷亡。《鬆山攻堅戰》中寫道:“然而初次使用,由於射手操作不熟練,放射不準確,火焰射不進堡壘有時因敵火力猛烈,使射手未能進到發射位置就犧牲了。”

7月下旬,遠征軍推進到了距離鬆山子高地僅有2300米的地方。然而現在,麵對筆直的懸崖和密密層層的鬆木修建的工事,遠征軍的攻擊隻好停歇下來。

半月後,遠征軍還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無法向前推進一步。

遠在重慶的蔣介石得知鬆山激戰多日,仍攻擊受阻,嚴令第八軍必須在九一八前拿下鬆山,否則正副軍長軍法從事。

這時候,美國軍事顧問就建議,把地道挖到子高地的下麵,然後引爆炸藥,就可以摧毀子高地上的日軍暗堡,李彌采納了這個建議。

劉華說,第八軍當初的打算是,當把地道挖掘到子高地下麵後,就放置六噸炸藥,六噸炸藥足以將子高地摧毀但是,就在地道挖到一半的時候,遠征軍發現山上的日軍在挖豎井他們企圖用豎井阻止遠征軍的地道進攻。

當時,子高地上的日軍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就是一隻蛤蟆也無法從子高地上逃出,而懸崖之下,遠征軍的工兵在偷偷地挖掘地道,日軍又怎麼能夠知道這個秘密?唯一的解釋就是,日軍截取並破譯了第八軍的電報,這和第20集團軍攻打騰衝時,電報被截獲如出一轍。

由於日軍也在遠征軍的上方開挖豎井,地道再向前開挖,就會被豎井攔截,於是第八軍決定提前轟炸子高地。劉華說,當時地道裏隻能放置噸黃色炸藥。

8月20日上午,李彌下令引爆。幾秒鍾後,一聲悶響,大地微微抖動,一股黃色的濃煙緩緩上升,久經不散。子高地上的日軍除了四名被炸得奄奄一息的日軍外,其餘的全被炸死,而子高地周邊的日軍也被震昏。榮三團將士們一呼而上,占領鬆山最局峰子局地。

然而,那些沒有受到重創的日軍陣地,還在負隅頑抗。一直到8月末,鬆山還沒有被完全占領,戰爭依舊異常激烈。有的陣地白天被遠征軍占領,而夜晚又被日軍奪回。

困獸猶鬥的日軍此時已經彈盡糧絕。據日本《緬甸作戰》記載:“二十九日,斷糧第三天,金光少佐下令吃人肉。這項命令被解釋為隻對敵人有效。”於是,像一群野獸一樣的日軍將剛剛死去或者還沒有死去的遠征軍戰士拖進戰壕裏,燃起火堆,砍下胳膊和大腿,血淋淋雄燒烤。

雙方的苦鬥還在繼續。

有一個連攻上了日軍的陣地,隻剩下了連長和12名士兵。而在日軍的掩體裏,發現了二十多具日軍的屍體。在掩體內外,雙方士兵扭在一起抱打而死的,有六十多對。

劉華說,有一天晚上,榮三團團長趙發畢丟失了主峰陣地,被日軍趕到了山下軍長何紹周聞訊大怒,要槍斃趙發畢。趙發畢是何紹周的外甥。軍部裏所有人都替趙發畢求情,何紹周餘怒未消,責令趙發畢當天戴罪立功,奪冋陣地

這時候,第八軍幾乎傷亡殆盡,成建製的部隊隻剩下了特務營。

據《德宏團結報》的文章《鬆山大戰中的李彌將軍》記載:夜晚,李彌手持一把衝鋒槍,頭戴鋼盔,身背大刀,帶著特務營摸上了被日軍占領的主峰陣地:一夜激戰後,主峰陣地又回到了第八軍手中。天亮,李彌被人從山上扶下來,雙眼圓睜,目眥盡裂,滿臉血汙,負傷多處,毛呢軍服變成了碎片,人已經走形了。

當天,炮兵出身的鬆山戰役日軍指揮官金光惠次郎,被遠征軍一發炮彈炸成了碎片。之後,日軍燒毀了軍旗。第56師團第11聯隊的番號在日本軍隊中永遠也不會再有。

中國軍隊向最後的陣地發起衝擊。09團團長陳永思手執衝鋒槍,親自督戰,身負重傷,被抬下陣地。代團長王光偉繼續帶隊衝鋒,也身負重傷。撤下陣地的時候,09團僅剩幾十名官兵,劃歸榮譽第三團團長趙發畢指揮

兩天後的9月8日,鬆山最後一塊陣地被攻克。當時,李彌坐在第八軍軍部外的一塊大石頭上,全身沐浴在如血的殘陽中。當參謀長向李彌報告鬆山被全部攻克的消息時,李彌僵直地坐著,一言不發,眼淚卻一下子滾了出來。

鬆山激戰,前後長達95天,大的攻守多達十次,史稱“十戰鬆山”。此役,當地人說,鬆山上的每一把泥土都被戰火熏烤過,被鮮血浸泡過。在鬆山隨便抓起一把土,都能找到彈殼。鬆山已被染成了紅色。此役,中國軍隊投入 10個團2萬人,傷亡776人。